在床上和别人发短信,结果不知不觉开始顾自发笑这种事,对于她来说——也实在是太蠢了。
朴青野单手嗒嗒地打字。
【好晚了,你该睡觉了,今天一定要好好休息,好好养病。】
【啊……可是还是想和朴青野多说会儿话。再给我发发消息嘛……】
【那打电话吗?】
【不要!】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发了一会儿消息,说的都是没什么营养的闲聊话,腻歪得朴青野自己都不想再看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姚窈对“打电话”这件事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抗拒。两个人暑假里几乎完全黏在一块,没分开多久,朴青野就开始想念对方的声音,哪怕是因为发烧而沙哑,她也很想听一听。
然而对面似乎不太乐意。
她只好暂时绕开打电话的话题。
【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那盆多肉我已经种在院子里了,可惜没和你一起。下次我们再买一盆吧。】
朴青野原以为姚窈会撒一撒娇,埋怨自己几句为什么不等她回来。至少也要解释几句,暑假到底会在市里待多久,她们还有很多可以一起完成的事情没有做——
但等了半天,对方只是发过来一个字:
【好。】
短发女孩看着屏幕上仅有的一个字,呆了几秒钟。那股未知的烦躁又开始在心头弥漫,她啧了一声,扔开手机,重新缩回被子。
这样兜着圈子不正面回答的姚窈,让她心中空落落的,整个人像是悬挂在半空,很不舒服。
-
在朴青野缩回被窝的同时,远在市郊火车站旁宾馆房间里的姚窈,终于把右手从被子下面抽了出来。
她侧躺在床上,蜷着身子,微微喘着气,脸还埋在换下来的衣服中间。
脑袋里陷入一片空白。
衣服是朴青野的,很宽松,带着好闻的洗衣粉和木头衣柜的味道,此刻已经被躺得有点皱了。姚窈左手还握着手机,短信界面清晰地展露在眼前,一条接着一条,都是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划拉半天才能划到底。
女孩把右手举到半空,就着苍白的灯光照了照,看着指尖在灯下变成几乎半透明的颜色,又窘迫地皱起眉毛。
真恶心……最近是越来越没自制力了。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手脚还有点儿软,但是这回——彻底辨别不出到底是不是因为发烧。
来火车站接她的人是程阿姨,大概没有看出来她还病着,但这样也好。
一个多钟头以前,程阿姨就等在吸烟室里,见姚窈一个人拎着行李走过来,连忙把手里夹着的烟头按灭。这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大半夜里还在为朋友的女儿忙碌,无怨无悔的,开车送她去宾馆的时候还低声说了句:
“姚窈啊,阿姨对不起你。”
听到这句话,姚窈心里一颤。
她不太想问程阿姨,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向自己道歉。
后视镜里映出女人略显憔悴的半张脸,太阳穴前方突起的那块骨头明显擦破了皮,带着血丝。想起在藻镇听到的那些传闻,此时此刻,姚窈不由得有些可怜起面前这个年长自己十八岁的大人来。以至于前面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她都快要下意识忘记去想了。
她问:“阿姨,你的事情,我妈知道了吗?”
女人不回答。
姚窈顿了顿,又问:“……我妈到底真的出了事没有?”
程昂抬起头,用眼角瞟了一下后座的女孩。她言简意赅地说:“现在不早了,你妈妈该休息了,我们先去宾馆住一晚。”
姚窈听话地把双手放在膝盖上,柔顺地看着驾驶座上的大人,过了半晌,才轻轻出声:
“……我现在是不是跑不掉了?”
浅浅的霓虹光划过窗玻璃,黑夜被染成斑驳的颜色,程昂默不作声,把方向盘往右打。
女人最终回答:“别这么说。”
程阿姨给自己和朋友的女儿开了两间房,姚窈一个人住单间,洗完澡在床上躺平、又收到朴青野的消息以后,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姚窈长叹一口气,摇摇晃晃用左臂撑起身体,爬到床下去洗手。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茫然的女孩,她在自己脸上泼了点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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