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升空,朦胧的光线褪去,沉睡的山林像是瞬间明亮了,清脆的鸟鸣声在其中幽幽回荡。
骆衡之与闻洲寻了个橘黄野花丛生的位置,给白素素简单立了块碑,将那根发钗用小盒子装着,埋进了坑里。
二人接连叹息。
而平日里被白素素粘着的萧昀,装作中了毒,懒懒靠坐在树旁,半分都不管所谓的衣冠冢。
甚至连做做表面功夫,送白素素一程都不愿去。
小狐狸知道文中女主没那么容易死,与侍女在原地收拾包袱,准备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此地尚处于魔教周围,更何况他们刚刚将魔教少主的别院搅扰成一个烂摊子,时刻都会有魔教教徒过来寻仇的危机。
众人合计一番后,骆衡之与闻洲去给白素素立碑,重伤又中毒的萧昀虚弱地休息,苏阮和茯苓简单收拾后,等他们回来便启程赶路。
三个伤患,外带两个不会武功的医女,行在透过树叶罅隙,落下光斑的密林里。
守在暗处的暗卫阿九实在担忧大小姐的安危,悄然露面道:“大小姐,您已拿到退婚书,不知何时回天医谷?”
“谷主与夫人必定很担忧您。”
他的话,立即引起现场三个男人的注意。
“三位少侠有伤在身,萧少庄主更是为护我中毒,如今毒素未解,我又岂能放任不管?”苏阮轻轻摇头道,“阿九,你帮我先捎一封平安信回去。”
知道女子暂时不会离开,骆衡之与闻洲提起的心落回了原地,同时又有些难以言说的担忧。
先前苏阮被魔教意外掳走的事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骆衡之默了默,最后不舍地提议道:“苏姑娘,三弟如今伤重,又中了毒,不若我与大哥护送你们回天医谷,也好给三弟彻底解毒,休养身体。”
“你也好早日回家,不必再遇到先前那样的危险。”
他的提议,得了闻洲的赞同:“苏姑娘离家多日,谷主与谷主夫人定然极思念你。现下婚约一事已废,姑娘此行的心愿已了。至于姑娘需要的药材,我会让人留意。一旦寻到,便立刻送去天医谷。”
二人心里都顾念着苏阮的安危。
萧昀则是那副半死不活,苍白病弱的模样。他自然地偎在苏阮身边,声音很轻,带着点可怜道:“去哪里都行,苏小姐可不能不管我。”
少年语调里带着点难得的亲昵,让骆衡之眼皮一跳。
不仅是骆衡之,就是闻洲,也稍稍皱了眉。
“三弟身体不适,还是我来扶着吧。”闻洲绕过去,拉过萧昀的胳膊,让他倚着自己走。
他还不忘招呼企图靠近苏阮的骆衡之:“二弟,你也来搭一下。”
于是,萧昀险些变成了那个被架在中间走的人。
重伤的白衣少年竭力咳嗽,才勉强结束了这场闹剧。
没有马车代步,又要顾虑两个不会武功的姑娘,众人走
走停停,总算在两日后抵达青云派的联络点。
因为萧昀特地交代过,原先停在彩云镇客栈里的马车以及众人房间里的东西都被青云派的弟子收拾好,一并给带了回去。
茯苓一进高大的院门,看到熟悉的马车,便连忙钻进去,翻出包袱里的面纱,率先给小姐戴上。
被面纱重新遮掩容貌的女子,让人将马车里的药箱搬出来,给众人诊治。
青云派的联络点还算隐蔽,三人暂时留在这里养伤。
不同于萧昀表露出的病弱,同样受伤极重的骆衡之没有表现任何异样,强撑着回来时,腹部的伤口已经血肉模糊。
“苏姑娘,我自己来吧。”他还爽朗地笑道,“血流得有些多,免得不小心弄脏你的衣裳。”
青年说得很真诚,小狐狸不语,低头拨开他的手,给他上药。
她还不忘让茯苓给萧昀和闻洲换药。
二人婉拒了侍女的好意,自己拿起药膏,衣衫半解地开始换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的动作都十足得磨蹭与笨拙,似乎是想等到骆衡之那边结束。
谁知苏阮动作更慢更细致,对骆衡之可以说是照顾得极其妥帖,就连用白色的细布缠绕腰间时,都顾及着不让对方更疼。
几乎是环抱住青年的动作,不仅让骆衡之满脸绯红,身体僵直,旁边两个给自己上药的男人,也不自觉停了动作。
向来以温文有礼示人的闻洲,神情没有任何异样,却在暗地里紧紧咬住了牙。
萧昀肩头的血色衣衫早已褪去,他默不作声地将染血的细布给一圈圈地解下来,露出后肩大片血肉模糊的伤口,甚至轻轻嘶了一声,却没有得来苏阮的任何眼神。
此刻,他搁下涂抹的药膏,专注地看着身侧将细布一圈圈缠绕在男人腰腹处的女子。
分明只是正常的医治,却被萧昀看出了一点亲昵的感觉,以及说不出的暧昧氛围。
像是昨夜二人间细微的拉扯。
萧昀很少见到苏阮主动,他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额头结痂的伤痕,如浓墨的瞳孔里隐隐透着红。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苏阮替骆衡之将身体各处的伤口重新换了一遍药,方才开口:“苏小姐,我后肩很疼,看不见,很难抹药。”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一点被忽视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