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的声音温温柔柔:“叔叔阿姨好,我是钟意。”
顾清淮垂眸,钟意和他比肩站立。
就只是看着墓碑上、自己父亲母亲的名字,她就慢慢红了眼睛。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可每个字音都认认真真说得清楚。
“我没有什么能给他的……自始至终都是他哄着我让着我……”
钟意嗓音发涩。
她的人生,乏陈可善。
唯独喜欢他的心情,十几年如一日,从未被破坏。
如果她贫瘠的人生能开出一朵花,那她一定捧给他,只捧给他。
“但是,”她深吸口气,“这辈子,钟意不会比顾清淮先走。”
这是,她一个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一个曾经无数次想要放弃生命的人,能给出的最重的承诺了。
她很努力,才没有让自己的声音带上哭腔,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顺着脸颊的轮廓滑落。
顾清淮捧起她的脸,惯常冰冷的声线带了无可奈何和纵容:“小哭包。”
他的眼睛也在泛红,却在给她擦眼泪。
钟意抿紧了嘴唇、咽下所有难过:“就是突然想到我们老年的画面……就好想哭……”
那个时候,他们有彼此也只有彼此,已经相爱了一辈子。
他是又高又帅的小老头,战功赫赫、不怒而威。
她是白发苍苍的小老太太,拍过很多纪录片、走过很多山山水水,最想去的地方还是他身边。
不管是她先离开还是他先离开,她都觉得不能想象。
() 可她再也不要让顾清淮体会失去。
顾清淮的手指仔仔细细带过她的眼角眉梢:“你记得我们看的那部电影吗?”
钟意点点头(),??卭?し?虎?“恏?????????”
纘??箏箏汢??“?煟?葶??癙癙?N瞍?_葶?”
????煟葶g??()?[()]『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男女主已经到了沉沉暮年,他们手牵手一起离开,约定来世再相见。
钟意又哭又笑,又是可爱又是可怜:“我今天来明明不是要跟你说这个的……”
顾清淮笑着把她揽进怀里,手指扣在她后脑勺,揉了揉:“那你是要来说什么的?”
直到情绪平复好了,钟意才从他怀里钻出来。
她打开包包,拿出两本户口本,郑重其事放到顾清淮掌心。
顾清淮怔住。
钟意的鼻音很重,浓密的睫毛沾了眼泪:“以前你说,你小时候不肯过生日,阿姨告诉你,是你接过叔叔手里的接力棒,代替叔叔保护她。”
“我也想从阿姨手里接过接力棒,”她说着说着,又哽咽住,盈满泪水的眼睛认认真真看着顾清淮,“陪你往后的每一天,直到我闭上眼睛为止。”
顾清淮手指蹭过鼻梁,眼睛慢慢就红了,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现在的钟意,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给她摘,更别提,她只是要他而已。
钟意一字一顿告诉他:“顾清淮,我不需要过领证的纪念日,不要在你妈妈去世的日子纪念我们领证……但是。”
除了分手那年、想他见不到他的时候,她真的很少哭。
可现在那眼泪就是决了堤,毫无办法。
“但是,我想以后,你在因为想念妈妈难过的时候,也能想起,家里还有人等你。”
“所以,我们就今天去领证好不好?”
泪水让眼前模糊一片,她的心上人轮廓清俊,眉眼温柔:“我本来,想等第一场雪。”
大一第一次见面,就是下初雪的日子,他送给她子弹壳,说等你长大,给你换戒指。
钟意弯弯的眼睛里全是泪:“不等了,就今天。”
“好,就今天。”
在凛冽的寒风中,在寂静的墓园里,在沉默的石碑面前,顾清淮把她揽入温暖的怀抱。
这一年冬至,钟意和顾清淮正式结为合法夫妻。
两个小红本本,钟意捧在掌心,怎么看怎么喜欢,像小孩子得到梦寐以求的宝物。
顾清淮忍俊不禁,捏捏她的脸:“那会儿还在哭,这会儿又在笑,果然小孩子变脸比较快。”
钟意小心翼翼把户口本和结婚证放到包包里,挎上顾清淮的手臂。
她软着声音喊:“顾清淮。”
顾清淮扬眉:“叫我什么?”
钟意呼吸一滞。
突然想到,不是男朋友,也不是未婚夫,是老公了。
莫名就羞涩了下,心动来势汹汹,像两人
() 刚在一起的时候。
也就那么短短一两秒的时间,钟意耳朵尖都红得滴血了:“叫不出口……”
顾清淮嘴角弯着,逗她:“比小顾哥哥还难叫吗?”
想到某些画面,钟意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涌上脸颊,浅色瞳孔太过清澈,害羞的情绪无处可藏。
这会的顾清淮看起来多正经啊,因为是来领证,宽大的黑色大衣里面是白衬衫黑色西装裤,宽肩长腿、漂亮脸蛋他都有,眉眼浓黑轮廓锋利,笑一笑又很唇红齿白,简直就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清俊公子哥,还得是人间绝色那种。
来来往往的小姑娘那么多,总有几个要目光不着痕迹往他身上飘……
钟意绷着通红的脸,语气很是严肃:“你能不能稍微正经一点点?”
“跟你正经不了,”顾清淮扬眉一笑,眉眼间的风流气让人脸红心跳,“我有办法听你叫个够。”
钟意:“顾清淮!”
他倒是很无辜,垂着长长的睫毛笑着看她:“领导有何指示?”
那语气真的温顺,但她就是知道,这个混蛋其实坏得不行。
走出民政局大门,阳光晴好,暖暖落在眼皮。
钟意牵他的手:“跟我去个地方吧。”
越野车停在山脚下。
寒冬的空气清冽,目光所及,仍是一片馥郁的绿。
钟意牵着顾清淮的手,顺着石阶,一级一级往上。
是他们去年一起来过的寺庙。
钟意仰起脸:“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这里很灵吗?”
顾清淮点头:“所以,是因为什么?”
佛祖慈悲,香火缭绕。
此时此刻的钟意,眉眼间不再笼着一层阴霾,心底也不再有无人诉说的苦难。
而是,一派清明。
她没有告诉顾清淮,去年的自己有多绝望,站在这里祈求命运,把所有苦难都给她。
她只是如同一个旁观者、讲述别人的故事般,说起过往:“我中考那一年过得很难。”
因为钱荣,被骚扰、被霸凌,成为班里的孤魂野鬼。
她不和任何人交往,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不知道考上高中是否会变好。
钟意:“中考那年,爸爸妈妈带我来,求我考一个好高中的时候,我许了自己的愿望。”
顾清淮目光清澈如水,落在她的脸颊。
钟意看着他,眼角眉梢的眷恋从不掩饰,一字一顿地告诉他:“让我遇见我的守护神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和耳朵尖又开始无可救药地泛红。
可是清透的目光充满勇气,直视顾清淮的眼睛:“半年之后,高一开学,我就遇到你了。”
遇见了那个在我遇到坏人把我护在身后的你。
遇见了那个送我子弹壳、告诉我会给我换戒指的你。
遇见了那个为了救
我抱着炸弹往没人的地方跑、不惜牺牲自己的你。
钟意跪在慈悲的佛像面前,虔诚叩拜。
佛祖在上。
漫长今生,让我成为他的守护神。
谢您。
-
午饭时间,钟意牵着顾清淮的手回到自己家。
或者说,那不再是她自己家,那是她和他的家。
家门推开,系着围裙的妈妈、拿着锅铲的爸爸皱纹舒展,眉眼含笑。
钟意甚至看见妈妈慢慢红了眼睛,却嘴硬道:“油烟太大,呛到了。”
钟意和顾清淮十指紧扣,轻声开口:“介绍一下。”
她的声音,温柔也坚定:“这是爸爸,这是妈妈。”
顾清淮眼尾微弯,眉目清俊,目光清澈如水,落在她身上。
想过会孤独终老,又或者在孤独终老之前,就已经放弃生命。
想过他结婚生子,那个女孩怎样都不重要,但一定是健康的。
就连跪在慈悲的佛祖面前,所求皆是为他。
却没想过,命运垂怜,自始至终,她才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钟意弯着眼睛,还未出声,就莫名红了眼睛:“还有我,我是你老婆。”
午饭后,晒过的棉被那么软那么暖,钟意窝在顾清淮怀里,小声说:“我昨天梦见你了。”
顾清淮:“梦见什么了?”
钟意:“梦见你小时候不敢过生日,梦见你脱掉军装,也梦见阿姨去世的那天。”
她软着声音问:“顾清淮,你是不是很难过?”
“没有,”他抚摸她的长发、脸颊、还有眉眼,指尖带着温柔的纵容,“早上睁眼看到你在我怀里,觉得命运对我还不赖。”
“虽然我爸我妈早就把你当自己的儿子了,”钟意收紧手臂,“但是,我还是想说,以后我的爸爸是你的爸爸,我的妈妈是你的妈妈。”
我有的,我都给你。
我的爸爸,我的妈妈,还有我自己。
“嗯,”顾清淮吻她额头,“我是你一个人的。”
钟意从爸爸妈妈家回家的时候,带了一本小时候的相册。
晚上洗完澡,她舒舒服服坐在被窝,一页一页地翻着看。
顾清淮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带着清冽好闻的薄荷香:“看什么,那么认真。”
手臂搂过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颈。
钟意稍一偏头,脸颊就擦过他的嘴唇,软热的触感让人心跳加速。
那薄而清晰的嘴唇近在咫尺,软得不可思议,难免叫人心猿意马。
顾清淮修长白皙的手指直接抢过她手里的相册。
年轻警官垂着长长的睫毛,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是我老婆小时候。”
我老婆……
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两个字。
那清越的声线说什么都很好听,让她心动得无以复加。
钟意窝
在他的怀里,手背蹭蹭脸颊,脸颊好烫:“我妈妈很喜欢拍照,我哭要拍,我笑要拍,我摔倒都要拍……”
照片已经有些褪色,但看得出来,照片里的人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顾清淮认认真真看着,就在翻到下一页的时候,钟意眼疾手快挡住其中一张。
他问:“怎么?”
钟意:“这张是被狗狗咬了,哭得好丑,你不要看……”
顾清淮握住她的手,看到那张被她挡住的相片。
医院走廊被爸爸背着的钟意哭得好凶,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浓浓的委屈。
而在走廊靠墙的位置,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
这张照片在那那么多年,钟意从没注意过。
顾清淮目光微微一凝。
钟意定睛看了看,迷迷糊糊有那么点印象:“这个是好像是当初我被狗狗咬了,救我的小男生……”
她有些抱歉地抿了抿唇:“我当时太害怕了,都没跟他说声谢谢。”
顾清淮眼尾倏然一弯:“你仔细看看,他跟我长得像不像?”
钟意瞬间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不是吧顾清淮?所以你高一的时候就知道是我吗?”
顾清淮无可奈何笑了下:“没,后来你跟我说小时候被狗咬过,我才确定。”
钟意瞪圆了眼睛:“难怪在公园碰到狗狗,你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她突然觉得这个设定,非常的命中注定:“你简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顾清淮慢条斯理合上相册,把它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忍俊不禁:“当什么救命恩人,当老公就可以了。”
钟意还在感慨命运如此环环相扣,下个瞬间却已经被顾清淮推到在床上:“在古代救命恩人得怎样?”
上一秒还光风霁月的人,此时此刻眉眼风流,手指勾着她睡袍腰间的带子,声音很低、低到蛊惑人心的程度:“是不是得以身相许?”
她脸热得说不出话,但顾清淮并没有给她害羞的时间,在她耳边轻笑着问:“说吧,自己脱,还是老公给你脱?”
她被他褪尽衣衫。
他这个人一身反骨,越是她害羞的时候,他越要看着她。
顾清淮肩宽而平直,肌肉练得干净利落。
视野里,是他的肩膀和手臂,线条教科书级别的完美,再也看不见其他。
从卧室,到浴室,明明说好洗澡睡觉,却又缠着她开始胡闹。
她站不稳,腿酸软,直接被他抱起来,在她耳边轻咬:“那就抱紧我。”
顾清淮果然不是随口说说,他真的有办法听她叫个够。
最后,她叫老公叫得嗓子都哑了……
钟意好困,困得眼皮打架的时候,枕着顾清淮的手臂,还是对于丁克的事情耿耿于怀:“这辈子都体会不到当爸爸的心情,会不会遗憾?”
他明明是喜欢小朋友的,他肯定是个很好很好的父亲。
她总说他坏蛋流氓(),癑鹛????????????
??????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都被他消化得很好。
“不遗憾,”顾清淮啄吻她的眉眼、鼻尖、和柔软的嘴唇,“我可以把我宝贝当女儿养。”
心尖甜得快要融化,钟意眉眼弯弯:“你宝贝在哪儿?”
顾清淮收紧手臂:“在我怀里。”
脸埋在他胸口位置,听得见他的心跳,钟意害羞,可还是甜甜说了句:“老公,新婚快乐。”
顾清淮低头吻她脸颊:“新婚快乐。”
-
眨眼就是元旦,新年气氛浓烈。
特警支队反恐突击队的纪录片经过长长的制作周期,终于播出。
画面里,身着特警作训服的身影飞檐走壁。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纪录片,恐怕要以为这是电影大片。
二十五米长十五米高的的彩虹桥凌空而起,他们要在十五秒内从一端跑到另外一端。
十六米的楼层高度,他们高空索降,超过十秒就是不及格。
百多斤的巨型轮胎,他们要不断抬起,用它做力量训练。
最恐怖的是,还有个冷面阎王一样的队长,眼神就能骂人。
反干扰训练场,那个身着七十斤排爆服的身影自烈火之中走出。
排爆面罩挡住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睫毛浓密,轮廓锋利,冷峭如利刃,充满让人胆寒的肃杀气。
当所有画面都淡去,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这是一支能打胜仗的敢死队,市公安局特警支队反恐突击队。”
钟意抱着平板,眼睛紧盯屏幕,心脏砰砰跳着,有种交了答卷等待老师审阅的紧张感。
每一条弹幕,她都恨不得细细阅读,甚至开着弹幕看了一遍,还要再关上弹幕再看一遍。
她本来觉得这样题材严肃的纪录片没有人会看的,却不想从第一期开始就有大爆的趋势。
【警花!狙击手妹子一张冷酷萝莉脸!拎着狙击枪的时候也太帅了吧!一枪一个嫌疑人!】
【那个白白净净的帅哥好像大耳朵图图哦!猴系长相我喜欢!】
【前散打世界冠军?我靠,反恐突击队卧虎藏龙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排爆手巨帅啊!!!!我要抱警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份之内我要排爆手的所有个人信息】
【警校毕业,前武警特战部队中队长,武警部队高级反恐人才,师从共和国拆弹专家任中华,立功无数。】
【帅哥都上交国家了诚不我欺!!!!!】
【求国家统一分配警察叔叔,还得是会拆弹的那种】
【这声老公我先喊为敬】
【我的体制内男友】
【高干文小说男主都有脸了啊!!!】
……
那一年的春夏秋冬,都如此值得纪念,钟意每一期都守着直
() 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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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最后的镜头,是整装待发的特警支队反恐突击队,是荷枪实弹全副武装跑上警用剑齿虎的反恐突击队队员,是拿到调令追着警车跑的邹杨,他大喊:“我回来了,等等我啊兄弟姐妹们!”
那辆黑色警用剑齿虎稳稳停下,邹杨一跃而上。
无边黑暗里红蓝警灯闪烁,犹如一柄出鞘利剑,战无不胜。
只不过,钟意没有想到的是,顾清淮的热度居高不下。
市公安局的大眼仔账号、公众号、甚至是短视频平台账号的后台都快被戳爆了。
和平年代的拆弹专家多稀奇啊,更别提这拆弹专家战功赫赫还眉清目秀。
拆弹的时候眉眼专注堪称禁欲系天花板,警服笔挺冷着一张脸训人的时候,神圣不可侵犯。
可有那么几个镜头,不小心拍到,他在笑。
睫毛浓密,嘴角柔软,眉眼弯起的弧度特别漂亮特别让人心动。
难怪大家都说,全市局民警欠下的桃花债、没顾清淮一个人欠下的多。
但是,市公安局并没有给人民群众留太多的幻想空间,直接发了个声明:感谢大家对公安事业的关注支持云云,最后,随便提了一句:“顾清淮说,他已经有主了。”
至于是谁授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纪录片的播出没影响到顾清淮半分。
他照样该上班的时候上班,该丢个炸弹给邹杨拆的时候就丢个炸弹给邹杨拆。
他这个领导真的有些变态,人家老师留课后作业,他心血来潮在下班前给邹杨留了个炸弹拆。
见他下班要离开,邹杨慌了:“你不在这儿等我拆完再走?”
顾清淮挑眉一笑,被他逗乐:“看你拆弹哪有回家陪老婆有意思。”
谁看了不骂他一句“就知道虐狗”。
这天,顾清淮刚要警服换便装下班,就被市局搞反诈的小刘拦下。
顾清淮看着小刘满脑门汗地跑来,冷冷一笑:“怎么,又想让我去当扫码合影的工具人?”
小刘依稀记得,曾经自己在闹市街口吆喝半天等不来一个人民群众扫码,但是一说“扫码下载国家反诈中心APP可兑换和特警叔叔的合影机会”,那一天下午完成了一年的KPI。
也就是那天,小刘发现顾清淮“顾阎王”这个外号名不副实,“嘴硬心软小天使”还差不多!
小刘笑:“顾队这是说的什么话,那哪是工具人,那是为了反诈事业做贡献。”
“你想多了,”顾清淮嘴角弯了弯,“我那是看我老婆笑得开心。”
小刘瞳孔地震,顾清淮拍拍他的肩:“有事儿明天说,我今天没空,要回家陪老婆。”
() 反恐突击队的诸位是看不过去了。
不是,人家小刘问你下班要干嘛了吗?
你怎么就一盆狗粮拍人脸上了呢?
你家狗粮特别多是不是?
邹杨爱怜地看了小刘一眼,给他递纸巾擦擦汗,小刘磕磕绊绊开口:“顾队,你是没有看昨天市局反诈专场的直播啊,那些粉丝直接刷屏‘让我老公出来我让我全家下载反诈app’……”
顾清淮面无表情扫他一眼,英俊白皙的脸上几乎就写着:老婆控,勿扰。
小刘硬着头皮道:“市公安局最近搞反诈的宣传,希望您能上直播露个脸……就那纪录片播出以后,刷屏的观众快把咱们账号淹没了,每天光私信就好几万条,大家都疯了……”
顾清淮漫不经心问了句:“私信说什么?”
小刘:“求国家分配男朋友,求你私人联系方式,还在直播刷屏喊老公,说你已婚大家都不信呐。”
顾清淮:“所以?”
小刘:“您今晚来直播间做个客?”
顾清淮装聋作哑很有一套,这民警小刘被业务指标压得喘不过气、自说自话也很有一套:“因为是直播,所以还需要一个主持来念一念网友留言什么的……”
就在这时,先一步下班的钟意来接顾清淮,弯着眼睛喊了一声“老公”。
小刘眼睛一亮,有了!就钟导了!
顾清淮平时松松垮垮没个正形,但是稍微一捯饬,就能用脸杀人。
钟意抬眸,一身警服的顾清淮,美貌到了凛冽的地步。
平时见惯他短袖运动裤,卫衣冲锋衣,现在警衬警裤,帅得让人招架不住。
之前市局都说,说有些人看起来是个不苟言笑的拆弹专家,其实私底下是个老婆控,小刘不信。但是现在,他信了,心服口服。
这顾队看谁都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唯独看钟意的时候眼睛是弯着的。
钟意不需要出镜,就只是负责帮忙读读留言提提问。
之前干这活的小民警,不管说什么弹幕都在说“让顾清淮出来给我看一眼”,直接怀疑人生放弃直播蹲墙角装小蘑菇去了。
直播开始,顾清淮戴了淡蓝色口罩。
黑发不遮额头,英挺的眉眼更加突出,帅得让人倒抽一口气。
弹幕比钟意想得要狂热的多。
她一条一条念下去,感叹顾清淮真的美色惑人。
看到那么多的女孩喊他老公,不吃醋是假的……
早知道在商量要不要把脸打码的时候,就应该给他打码。
这戴着口罩依旧凛冽的美貌,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钟意:“纪录片里有几个镜头,顾队长在笑,是笑什么呢?”
顾清淮做了一堆反诈功课没用上,无可奈何道:“如果在笑,肯定是在看我太太。”
钟意:“这个网友问的是,顾队长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的?”
顾清淮想也没想:“我
太太那样的。”
钟意继续往下读:“官博说顾队名草有主(),???葶??”
????兢?兢????
岕??葶?抗暋顛??祙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在镜头之外和他四目相对。
一整场直播被迫营业的拆弹专家,口罩上方的眉眼有了漂亮弯起的弧度。
顾清淮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
他笑着看着她的方向,柔声说道:“嗯,我已经有你了。”
-
最后一期纪录片播完,这一年除夕已经近在眼前。
钟意听了赵雪青的意见,没有兴师动众,办很隆重的婚礼。
她不喜欢被围观,也不想让不相干的人见证什么,始终认为,结婚就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结婚前一天,钟意在家陪爸妈。
家门口不止挂了大红灯笼,还有大红的喜字,看着那么喜庆,那么热闹。
妈妈提议:“晚上叫小顾来家里吃饭?”
爸爸附和:“对,让他来,不让他一个人在家吃什么。”
钟意弯着眼睛笑:“小顾今天很忙,估计没有时间。”
听说他要结婚,之前部队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休了假,这会儿都在他那,估计会闹到很晚。
午后的阳光那么暖,钟意窝在妈妈身边打了个呵欠。
妈妈笑着问她:“去睡一会儿?待会吃饭妈妈叫你。”
钟意点头:“好。”
棉被蓬松柔软,都是阳光晒过的馨香。
过往像电影画面在脑海一帧一帧播放,最后定格在阔别重逢那天。
顾清淮西装革履长身鹤立,那个时候她心酸无助。
忍不住去想,他结婚的时候一定就是那样,是多可爱多幸运的女孩子才能成为他的妻子。
原来是她。
闭上眼睛,依稀能听见楼下的小孩子玩闹,偶尔还会有鞭炮的声音。
临近过年,这个老旧的小区年味浓郁,总是很热闹,是她一年中最喜欢的时候。
慢慢的,意识沉沉下坠。
再睁眼,是昏暗的出租屋。
南方的冬天湿气重、骨头缝都渗着冷。
窗外,是大片大片升上夜空的烟花,是万家灯火欢声笑语。
对面居民楼的每一个暖黄色的格子,都代表一个团圆的家。
“爸爸妈妈,我很好,不用担心我……”
“钱够用的,我有好好吃饭,真的……”
钟意循着声音来处,走到卧室,在角落看到缩成一团的女孩。
她面色苍白、脸颊布满泪痕,却硬是没有被电话那边的爸爸妈妈听出异常。
她不断、不断用手背擦掉眼泪,最后声音忍不住带上了哭腔:“我没事……等明年不忙的时候我一定回家……”
电话挂断,她的脸埋进膝盖,肩膀止不住颤抖。
钟意看着她,最终站起身走向冰箱找出
() 一袋速冻水饺。
不知道想起什么(),祙N??????()?[()]『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倏然泪如雨下。
她不说,她也知道。
她是想起顾清淮了。
这间小小的出租屋,这间狭窄逼仄的厨房,曾经遍布他的气息。
他在那一年除夕,像是上天恩赐的礼物一般出现,又在飞机飞过头顶时,消失无踪。
她最后只是倒了一杯水,拿出安眠药,吃下去。
躺在床上,身体在入骨湿冷中蜷缩成一团,手里还抱着一件他忘记带走的灰色卫衣。
那件衣服早就没有他身上的味道了。
终于,还是忍不住。
她用新换的手机号,按下那串数字。
删掉所有联系方式不过是自欺欺人。
在电话接通前那零点零几秒,她挂断了。
心疼有如实质,让她身体蜷缩,每一寸骨骼、每一寸肌肉,都仿佛被碾碎。
她起身,突然像是收获勇气,从家里找出被她锁起来的刀片。
割下去,割下去就不疼了,割下去,就不用再想他了。
在冰凉刀片抵在手腕薄薄的皮肤那一刻、暗红色鲜血渗出的那一刻,她扔掉了刀片。
她还是好想见他,还是好想见他,怎么办啊。
钟意在一旁看着,最终在她泪眼朦胧时,与她对上目光。
她伸出手臂拥抱了那个瑟瑟发抖的自己。
她那么瘦、瘦得让人心惊,早就被生病折磨得不成样子。
那一刻,钟意突然就肯和自己和解了。
“魏宁去世不是你的错,杜子腾骚扰你不是你的错,钱荣霸凌你更不是你的错……”
“你只是一个受害者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钟意……”
怀里的人怔怔看着她,像是丢失了魂魄。
钟意捧起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睛:“顾清淮已经在来见你的路上了,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怀里的人直到这一刻好像才回神,眼泪簌簌掉落,她哭着问她:“你怎么知道?”
钟意弯弯的眼睛,泪光闪烁:“因为我是四年后的你……”
……
钟意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全部黑了。
大片大片升上夜空的烟花,和梦里一模一样。
冷意顺着脊背攀爬至全身,心里空得可怕。
她突然分不清梦境全身,顾不上穿鞋子,在黑暗中拉开卧室的门——
胸口剧烈起伏,直到看清眼前一切。
昏黄温暖的灯光中,妈妈在厨房忙碌,爸爸在忙着布置家里。
大红的喜字贴在那里,那么热闹,那么动人。
最爱的人都在面前,除了顾清淮。
她突然好想见他,好想见她的新郎。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
电话来自她的帕罗西汀警官,这个备注一直没有改。
钟意接起电话的
() 时候,鼻音尚且浓重,可是她已经不需要像梦里、拼命克制自己的难过。
像个有所依仗的小孩子,她知道自己难过会有人哄。
只是一个音节,顾清淮就察觉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钟意吸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突然好想你……”
电话那边隐隐有风声,那道清冷声线却是带着温度落在耳边:“那你下楼。”
钟意举着电话跑向阳台,漫天烟花在头顶炸开,明明暗暗。
在那光影的尽头,是她的心上人。
一切的一切,就这样和分手前的除夕重合。
钟意披上外套跑出家门,而后那道高大清俊的身影,慢慢有了清晰英俊的五官。
顾清淮长身鹤立,清俊无双,在看到她的瞬间张开手臂,稳稳把她抱进怀里。
凛冽的寒风不复存在,他就像是她的避风港。
她梦里连声音都不敢听到的人,现在抱着自己。
顾清淮穿着宽大的黑色长款羽绒服,拉开拉链,把她抱到怀里:“怎么穿这么少?”
“急着见你,”钟意搂紧了他的腰,浅灰色的卫衣带着他的体温,周身被他的气息环绕,“不是跟战友吃饭吗?怎么突然来了?”
钟意仰起脸:“不都是说结婚前一天,新郎新娘不能见面吗?”
顾清淮眉眼微微弯,额头相抵,他语气温柔,直抵人心:“明天就是婚礼。”
他好听的嗓音清澈如泉水,轻轻缓缓落在耳边:“可今天还是好想见到你。”
-
这一年的除夕美好得像童话世界。
是洁白的婚纱,是包装好的喜糖,是漂漂亮亮的手捧花。
是热热闹闹的大红灯笼,还有爸爸妈妈笑得舒展的皱纹。
请柬上,她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并列。
钟意顾清淮,像一句写给他的表白。
那件,初见便倾心的婚纱,此时此刻穿在钟意身上。
婚礼前,她在化妆,长发挽成优雅的发髻,素净白皙的脸略施粉黛,就已经美得惊心。
就在这时,赵雪青从外面进来:“钟意,竟然有你的信件!”
化妆的钟意有些迷茫,想不到谁会给她寄信件、还是在她婚礼这天。
她低头拆开那封信件,目光所及,字迹清秀潇洒:
“钟意,抱歉不能来参加你的婚礼。
我已收到国外一所心理学研究室的offer,飞机就在今天。
谢谢你在魏宁出事的时候,坚定地站在她身边。
也很抱歉,因为我妹妹的事情,让你吃了很多苦。
最新的检测报告显示,你已经走过整合期,战胜了PTSD。
恭喜你。
新婚快乐。
后会无期,请多保重。”
落款,是魏宁的哥哥,魏寒。
信纸上的字迹被晕染开,钟意泪湿于睫。
她曾无数次幻想,被宣判无罪的那一刻。
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大脑空白一片,甚至无法言语。
最后的最后,只剩一个想法。
她终于可以还给顾清淮一个健健康康的自己。
工作人员提醒新娘入场。
钟意起身,最后伸手拥抱赵雪青:“谢谢你的手捧花,让我美梦成真。”
赵雪青突然好想哭:“要说谢,你应该去谢顾清淮,是他抢了给你的……你跟顾清淮真的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眼前浮现他在的每一瞬间。
他说,我不是可怜你,我是喜欢你。
他说,如果哪天你还有想要放弃生命的想法,来找我好不好。
他说,你不要你自己了,我要。
是他把她从无边深渊拉回烟火人间,让她的噩梦全部消失不见。
所以,哪有什么命中注定,自始至终,都是他坚定不移。
在无数次她想要逃离想要放弃的时候,紧紧牵住她的手。
这一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
举办婚礼的城堡,如同童话故事中的世界。
宾客都已就位,有钟意的爸妈至亲,有顾清淮的战友队员。
顾清淮西装革履,他本就肩宽腿长五官无可挑剔,白衣黑裤衬得人格外清俊。
喻行冲他竖大拇指:“队长,请把这造型焊死在身上!这也太他大爷的帅了!”
顾清淮轻轻扬眉:“你是没见过穿婚纱的新娘。”
得,老婆控还是那个老婆控,句话不离自己老婆。
婚礼开始前几分钟,任中华风尘仆仆地赶到:“遇到一个特别难拆的弹,没耽误吧?”
顾清淮:“您不是没时间吗?”
任中华冷哼一声,看着他,语气突然就软下来:“我怎么也得来替老顾看看。”
宾客席空了两个位置。
那是他未曾谋面的父亲,和没有见到最后一面的母亲。
就在这时,新娘入场。
顾清淮长身鹤立,抬眸看去。
是他的钟意,身披白纱,美得惊人,从今往后,独属于他。
他们曾在初雪降临的日子私定终身,如今,子弹壳真的变成戒指。
婚纱曳地,钟意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宾客回头,她好像在这之中,看到四年前的自己。
她在看着她笑。
她轻轻弯下眼睛,最后看着她在温暖的光线中化作虚无。
教堂中,那道古老的婚礼誓词,在耳边悠悠回响——
“无论疾病或健康,无论贫穷或富有,你是否愿意与你身边之人携手一生,直至生命尽头。”
手捧鲜花的钟意,与西装革履的顾清淮视线对上。
两道声线一道温柔、一道清冷,交织在一起,变成一个永恒的承诺——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