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猫猫这辈子不当妈妈,不当奶奶,不当外婆。
——就当一辈子,顾清淮的漂亮小孩儿。
在生病的年里,钟意曾经走近绕不出来的死胡同。
她在无数次惊醒时,反复问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她从小到大一直很乖很懂事很听话,从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十恶不赦的事情。
为什么被同桌性骚扰的是她,被校园霸凌的是她,上司企图要潜规则的是她。
为什么失眠的是她,困在噩梦中的是她,一遍一遍经历创伤场景的是她,痛不欲生认为死亡才是解脱的是她。
明明她那么爱这个世界,爱自己的爸爸妈妈,爱顾清淮还有赵雪青。
在生病之前,她已经进入武警部队新闻中心的面试,距离去到顾清淮身边,就只剩一步之遥。
后来,那些关于杜子腾关于钱荣的回忆,全部随着一声爆炸声烟消云散。
命运垂怜,让所有苦痛过往消失得无影无踪,却为她留下此生最爱的人。
她不再去问为什么。
她只觉得自己幸运。
有他的未来,就是她最想去的远方。
她是真的想过,如果顾清淮喜欢小孩子,那就生一个。
虽然她真的不喜欢,但如果像顾清淮,想想心就化了。
在赵雪青家,她听她说怀孕分娩的过程,单是上产床的环节,就让她打了退堂鼓。
疼痛倒是其次,只是那般没有尊严那般像原始动物,她真的过不了自己心理那关。
任何一个有勇气成为母亲的女孩子都很伟大。
只是什么时候,这个社会才不会潜移默化地认为,生孩子是每个女生必须去做的事情呢?
是我有权利选择生或者不生,而不是,我有这个功能,我就必须去完成传宗接代的使命。
不当妈妈,不当外婆,不当奶奶。
不用牺牲自己的时间照顾小朋友,不用把自己的精力用在培养下一代上。
她所有的时间,都可以用来全心全意爱她所爱的人,都可以用来追求自己奇奇怪怪的喜好。
拍拍纪录片、谈谈恋爱、陪陪爸妈,吃遍所有能吃到的美食、看遍所有能看到的山山水水……
钟意眼眸清透柔和,笑意软得能化成水:“那样的话,会不会太幸福了点?”
顾清淮目光专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自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我不想再经历任何失去你的可能,也不想你再吃一点苦。”
他长睫低垂根根分明,鸦羽一般,近看就连下睫毛都好明显,是真的睫毛精。
那道惯常冰冷的声音软软的、沉沉的,如同羽毛,拂过心尖:“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
月光勾勒出他英挺清绝的眉眼,垂眸看人的时候像有勾子,把她勾得死死的。
不明白为什么人们要用亲吻、触碰还有拥抱表达
喜欢,但她现在只想要吻他。
钟意撑起上身,害羞也眷恋,捧着顾清淮的脸,低头靠近。
直到鼻尖轻轻擦过他挺直的鼻梁,吻到自己想要亲吻的嘴唇,蜻蜓点水,眷恋地啄吻。
一双如宝石剔透的浅色眼睛,湿漉漉的明亮,月色融进瞳孔深处,眼角眉梢尽是喜欢。
顾清淮没有闭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抚摸她的长发,任人采撷,勾人不自知。
直到钟意蹙眉,他才低低笑着把人圈到怀里,影子压下来:“就说你是小恶霸。”
“要亲就得亲,要抱就得抱,”他低头含住她的嘴唇,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耳侧和脖颈交际,痒意在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是谁把你惯得这么霸道?”
钟意搂住他的脖子,悄悄睁开眼睛,看他鸦羽一般覆盖下来的睫毛,在吻她的时候总是占有欲十足,心脏软热发烫,她的气息不稳:“除了你还能有谁……”
浅尝辄止,没有继续深入,顾清淮把她揽进臂弯,嗓音不再清越:“不能再亲了宝贝。”
钟意小口小口喘着气,胸口起伏,用脸颊贴在他颈窝。
害羞得不行,可是也不甘心,像是刚尝到一点甜头,就被拿走。
顾清淮低声耳语:“再亲下去,我不怕丢脸被叔叔阿姨听见,你不怕吗?”
钟意的脸瞬间更红,顾清淮亲亲她红得滴血的耳朵,在她耳边轻笑着开口:“等回家,你想草·哭我都行,我保证不反抗。”
他怎么能说混账话说得这么自然!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人看起来清冷禁欲一本正经,尤其是警服一穿全副武装的时候,身上有种拒人千里的凛冽气势,怎么在自己面前就反差这么大,说是个地痞流氓都是埋没了他。
钟意手指掐他的腰,又羞又恼恨不得就一直把脸埋在他怀里……
-
翌日周五,顾清淮需要赶回市局,钟意仍有一天休息时间。
睡眠充足的大脑有些犯懒,鼻尖是他身上的气息和阳光晒过的棉被味道,温暖也惬意。
钟意还没睁眼嘴角已经有笑,手试探着往旁边摸了摸、没摸到人,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顾清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照顾小孩子一样帮她掖好被角。
目光所及是自己的房间,米白的墙壁、木质的家具、学生时代的书整整齐齐放满整个书架,爸爸妈妈没舍得卖废品。
一切她用过的、留下的、带着她成长痕迹的,于他们而言都值得纪念,这大概就是当父母的心情。
阳光把她的心情晒得很暖,钟意隐约听见厨房有说话的声音、和锅碗瓢盆的响动。
她洗漱完推开卧室的门,刚好和从外面回来的顾清淮对上视线。
已经入冬,他穿宽宽大大的黑色冲锋衣,灰色帽衫的帽子扣在脑袋上。
蓬松柔软的黑发滑下来遮住眉峰,俊出少年气,看起来又冷又酷的漂亮警官一个。
漂亮警官
唇红齿白,手里还拎着一袋刚买回来的早餐。
目光相撞,他轻轻扬眉,嘴型说:“给你买了好吃的。”
像是在哄小朋友。
钟意眉眼弯弯,很是受用地点头。
顾清淮买的早饭被妈妈接过去:“你出门的时候,我和钟意爸爸都没听见,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长辈面前的顾清淮清俊斯文,俊脸白皙眉眼五官无一不出挑,是理想中的女婿模样:“习惯了。”
妈妈转过身看到她,又笑问:“怎么起得这么早?”
熹微晨光中,穿宽松白色毛衣的钟意眉眼五官都柔和,慵懒得像只猫:“已经睡得很饱了。”
想要帮忙准备早饭,却被爸爸妈妈赶出厨房:“好不容易休息,去客厅等着,这里不用你们。”
爸爸妈妈在,他也在,是以前做梦都不会出现的场景。
钟意窝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温暖光线里脸颊的小绒毛清晰可见。
面前的茶几被放下一袋她最喜欢的梅花糕,头顶落下阴影,气息清寒,落她一身。
钟意仰起脸,顾清淮俯下身,身影高高大大把她挡住。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早上睁开就要亲亲抱抱,还要粘着他要他喊几句“宝贝”才行。
当然,更过分的情况也有,顾清淮看一眼时间,只要距离上班时间还早,直接欺身而上。
可现在,他在自己面前,肤白貌美的,不能亲也不能抱。
钟意抿了抿唇,像是看到一颗甜却吃不到的糖果,心痒。
唇红齿白的漂亮警官,身上每道线条都清秀利落,正中她审美。
视线对上,他用唇语问:“叔叔阿姨看不见,我们做坏事吧。”
钟意还没反应过来,顾清淮没有犹豫,直接捧起她的脸,吻下来。
直到爸爸妈妈的脚步由远及近,顾清淮松开她,唇齿相依的触感却仿佛留在她的唇上。
而他若无其事,接过爸爸妈妈手里的碗碟,和爸爸妈妈聊天。
坐在她身边,侧脸英俊白皙,精致得像画出来的,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钟意心跳快到极致,犹如坐了一次过山车,被他亲得脑袋发懵。
妈妈掌心轻轻贴了一下她的脸:“脸怎么那么红?是不舒服吗?”
钟意含含糊糊说了一句没有,脸颊的热度快要把她融化。
顾清淮却在这时侧头,笑着看她一眼,那眼神颇为无辜:“好像是有一些。”
她面红耳赤像是真的做了什么坏事,罪魁祸首却光风霁月肤白貌美,这像话吗?
钟意不敢和他对视,他的气息萦绕却有种久久不散的意味。
心脏怦怦跳,突然觉得好甜。
她以前不知道从哪儿看过一个说法,跟喜欢的人接吻是甜的,那是很奇怪的基因选择。
说起来有些害羞……
但是这会她觉得嘴里好甜。
莫名脸
红心跳,她轻轻抿了抿唇,好像真的不太对劲儿。
下一秒,手背蹭过鼻梁,她偏过头,红着耳朵笑弯眼睛。
顾清淮那个坏小子……
竟然在刚才接吻的时候,往她嘴里喂了颗糖。
白天,顾清淮去上班,钟意在家陪爸妈。
晚上,顾清淮来接她,离开家前,钟意悄悄叫住妈妈。
趁着顾清淮在和爸爸聊天,她压低声音问:“妈妈,我要用一下户口本。”
妈妈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眼角浅浅的纹路舒展开:“妈妈去给你拿。”
再过几天,就是冬至,夏阿姨的祭日。
钟意想,就冬至吧,她要给他一个家。
-
回家前,路过他们曾经就读的高中。
临近年底,学校后面的夜市热热闹闹,已经开始播放圣诞歌曲。
见钟意眼睛一直在看车窗外,顾清淮柔声问她:“想要下去看看?”
钟意瞳孔亮晶晶,点头如小鸡啄米,根本就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她穿蓬松的白色羽绒服搭配蓝色牛仔裤,长发绑成丸子头。
素净白皙的小脸巴掌大小被围巾遮过鼻尖,只露出一双清透的浅色眼睛。
顾清淮好笑问她:“这么开心?”
钟意牵着顾清淮的手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像个小孩子掉进糖果堆:“你不开心吗?”
“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很喜欢圣诞节,”她认真回忆,“高一的圣诞节送我苹果,高二的圣诞节给我贺卡,高的圣诞节是不是约我出去看电影啦?”
顾清淮给她把围巾往上一扯:“笨蛋。”
钟意昂起下巴尖儿:“哪里笨,你给我说清楚!”
大有一种他不给她讲个明白她就要袭警的架势。
顾清淮微微俯身和她平视,他本就是攻击性十足的那种好看,距离猛一拉近很容易叫人心跳加速,那双凤眼在路灯下,漂亮得波光流转。
他薄而清晰的嘴唇动了动:“我不是喜欢圣诞节,我是打着圣诞节的幌子见你。”
围巾挡住钟意的下半张脸,却让那双弯弯的如新月的眼睛更加皎洁。
她牵过顾清淮的手十指紧扣,被他放进他的口袋。
好想就这样一路白头,只要他在身边,万物美好。
钟意感叹:“我好幸福!”
顾清淮忍俊不禁地弯了弯眼睛:“我也一样。”
可忍不住想,那些年她是怎样一个人过来的。
这么容易开心、容易满足的女孩子,要经历多大创伤,才会想要放弃生命。
他在部队,有战友有老师,有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虽幕天席地,枪林弹雨,却从来没有一刻孤立无援。
他的钟意呢?
路过卖饰品的小店,钟意牵过他的手:“我们进去看看?”
店面狭小,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各种毛绒
玩偶。
钟意看到一个精致的小麋鹿发箍,取下来,戴在脑袋上试了下:“好看吗?”
顾清淮笑:“这下不是猫猫了,是小鹿了。”
钟意取下发箍,才发现自己身边大多都是高中生。
这个发现,让她老脸一红,冲着顾清淮勾勾手指。
顾清淮心领神会弯腰,耳朵凑近她嘴边。
钟意压低声音:“好像都是小孩子在买。”
“你也不大,”顾清淮捏捏她的脸,“看起来也就是个高中生。”
他牵着钟意的手付款,钟意无可奈何:“顾警官,你太夸张了。”
顾清淮嘴角勾着,笑着睨她一眼:“是,没你这么漂亮的高中生。”
钟意被夸,若无其事把围巾往脸上扯了扯,只露出微微泛红的耳朵尖儿,和一双害羞的眼睛。
跟她高中的时候比起来,好像真的没有变化。
顾清淮双手抄兜,面朝着她,倒退着走路。
他个高腿长,身材挺拔如修竹,穿宽宽大大的黑色外套很好看,完全凸显冷白皮的优势。
他大多时候把她当小孩子照顾,可是这会儿,真的不像个成熟稳重的警察叔叔,倒像是附近哪个大学的校草。
“学妹几班?”
“有男朋友没?”
“没有的话考虑下我?”
钟意忍不住笑出声音:“你怎么老哄我开心!”
顾清淮扬眉,眉眼间的少年气依旧动人:“你要是有一个可爱成你这样的女朋友,说不定比我哄得更狠。”
钟意仰起脸,在他脸上飞快亲了一口:“嘴这么甜是会被亲的我跟你讲!”
顾清淮挑眉一笑:“几句好听的就能让钟导亲一下,赚了。”
不远处,就是他们曾经就读的高中。
手被顾清淮牵着放进他的口袋,钟意软着声音说:“我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
她眼角眉梢的喜欢毫不掩饰:“放假的时候也会盼着开学,因为开学才能见到你。”
顾清淮弯了弯嘴角,不耍流氓的时候,看起来斯文清俊。
清冷月光笼着那轮廓锋利流畅的眉眼,瞳孔明亮像浸过清泉:“怎么不告诉我?”
钟意咕哝:“我怎么说呀?刚同桌那会儿你真的很高冷,话也很少跟我说……”
本来她就很内向,不是那种会主动跟人找话题的女生。
顾清淮随便跟她说点什么,都够她兵荒马乱好久……
“冤枉,”顾清淮一双漂亮眼睛,像黑色玻璃球,很专注地看着她,“我也就跟你说过那么多话。”
钟意眼尾瞬间被细碎笑意压得弯弯:“原来是这样……”
那个时候的顾清淮,被好多女生明恋暗恋,看起来非常高冷非常不好接近。
如果不是和他在一起,他现在依旧给人这样的印象。
禁欲却又招人,让人心猿意马,可也让人不敢觊觎。
怎么就有说不完的话,接不完的吻,永远不会腻味的拥抱。
他清冷好听的声音近在咫尺:“我想说的话,都在心里说了。”
钟意弯着眼睛问:“你都在心里说什么了?”
顾清淮嗓音含笑,温温柔柔落在耳边——
“我同桌好可爱。”
“好喜欢她。”
“她如果是我的就好了。”
路边的小店,刚好切换到下一首歌。
钟意抱住顾清淮:“听,我喜欢这一首!”
“Lookatthestars”
“Lookhowtheyshineforyou”
……
在寒冬的街头,在顾清淮的怀里,钟意安安静静听着那首《Yellow》。
而后,在尾声,顾清淮俯身靠近她耳边,轻轻唱完那首歌的最后一句——
“YouknowIloveyouso”
我是如此的爱你。
-
钟意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泡完才发现,没拿睡衣,而身上的衣服都已经丢进洗衣机。
她把浴室的门拉开一道小小的缝隙:“顾清淮……”
她个高腿长,裹在身上的浴巾堪堪遮过大腿,因为长发被毛巾包起,肩颈和长腿都没有遮挡,在灯光下有种牛奶般润泽的质地。
顾清淮走在门边,人松松垮垮靠着墙站,嘴角勾着,看起来就很坏:“怎么,想在浴室?”
钟意手指紧紧攥着自己胸口的浴巾,心跳加速,蹙着眉说:“没拿衣服,你帮我拿睡衣。”
顾清淮笑了下,那笑是真的不太正经,可也吸引人。
钟意明知他没安什么好心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又在乱想什么……”
顾清淮无辜眨眼:“不说,说了又要被骂流氓。”
钟意所有的好奇心好像都在他一人身上,肩颈雪白,面颊绯红,湿漉漉的眉眼美得惊人:“说。”
顾清淮:“我在想,拿什么衣服,待会儿不是还得我给你脱。”
钟意脸颊被浴室温热的水汽蒸得通红,连同耳朵,耳垂更是快要滴血。
只是,双手都用来攥紧遮住身体的浴巾,想要打他,都没办法。
顾清淮却勾着嘴角,居高临下睨她一眼:“就喜欢我给你脱是不是?”
他目光一垂,好笑道:“挡什么挡,又不是没看过。”
他是怎样用他那张光风霁月的脸说出这种话的?!
钟意羞得不行,顾清淮若有所思,语气颇为正经,弯着嘴角用嘴型说:“不止看过,还亲过。”
在钟意炸毛之前,顾清淮问了句:“还要我的衣服吗?”
钟意红着脸“嗯”了声,接过衣服,关门,把人挡在门外。
坏小子。
睡觉前,她翻开赵雪青之前借给她的言情小说。
赵雪青怀孕在家太无聊,不知道从哪儿搜刮了一堆。
这本最戳钟意的xp,讲的是一对伪骨科兄妹,钟意看得废寝忘食。
“好看吗?”
“好好看!”
白色短袖罩着他的宽肩,不到膝盖的运动短裤下长腿笔直赏心悦目,顾清淮在她身边坐下。
他刚洗完澡的时候,黑发半干微微凌乱,一身清冽好闻的沐浴露气息,身上除了少年气不剩别的。
“再看五页,差不多了吧。”
钟意偏瘦,穿他的卫衣跟T恤的时候显得人很小一只,眼睛都没看他,声音软软地问:“小的时候班主任不让看言情小说,长大以后还不行呀?”
顾清淮扬眉:“再看五页,我要吻你。”
钟意翻书的手指一顿,听见自己的心脏突然开始砰砰加速,就连翻书的声音都让她心尖发颤。
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齐齐往脸上涌,他在身边,吸引所有注意力,让她根本无心再往下看。
一页、两页、到第页……
手里的书被抽走扔到一边,顾清淮捧起她的脸,薄唇压了下来。
钟意声音含糊不清,轻推他胸口:“不是五页吗?”
顾清淮与她耳鬓厮磨:“情不自禁。”
钟意小小声抱怨了句:“我的小说还没看完,正在紧要关头……”
顾清淮挑眉,钟意咕哝:“这本小说简直狠狠戳在我的xp上了。”
顾清淮手撑在她的脑袋旁边:“什么?”
本来就是说着玩的,他这么认真一问,她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想再说。
这位年轻英俊的拆弹专家求知欲一旦上来,特别不好糊弄,问她:“我没听清,哪两个字?”
钟意的脸慢慢就红了,偏过头,不敢看他:“性·癖……就是那方面的某种偏好。”
顾清淮应了声,表情平静,无波无澜。
他刚洗完澡,头发蓬松搭在眉宇,光泽度很好,在光下显得格外柔软。
五官比少年时凌厉,手臂也多了清晰利落的肌肉线条和数不清的新伤旧伤。
除此之外,和少年时相比,其实没有什么变化。
不穿警服走在路上,倒是很像哪个学校肤白貌美的校草。
钟意手指勾着他短袖的领口,睫毛轻颤着,问他:“你的xp是什么?”
顾清淮是真的怔了一下。
他把她落在脸侧的长发,轻轻顺到耳后,手指捏了捏她的耳骨。
“你是真的长大了,最近好奇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限制级。”
钟意瑟缩,似有电流,在四处流窜。
顾清淮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问:“可以简单理解为我对什么会有冲动?”
钟意点头,浅色的眼睛里都是好奇,在灯下一闪一闪。
顾清淮漫不经心勾了勾
嘴角:“你不知道?”
钟意茫然,忍着害羞和他对视。
顾清淮欺身而上,眼神直白地看着她:“是你。”
……
被欺负到呜呜咽咽,钟意想逃:“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顾清淮直接拉着人的脚踝往下一扯:“因为喜欢你。”
钟意手指紧紧攥着床单:“那现在呢……”
顾清淮嘴角弯起的弧度特别好看,薄唇厮磨,温柔到让人心尖发颤:“因为更喜欢你。”
因为第二天是周六,她不用上班,顾清淮就完全不知道收敛。
钟意洗完澡就背对着顾清淮,耳朵尖儿红到发烫,害羞得快要打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她平时总说顾清淮是个漂亮混蛋,卧室的门带上的时候,这个混蛋才最无所顾忌……
不能想,钟意把脸埋进枕头,热意快要把自己融化掉……
察觉身后顾清淮贴近,手指落在她的脊背。
指尖轻轻勾画,一撇再一横,像当做作画的宣纸,间或是轻轻一吻。
无法言语的痒和酥麻,顺着脊柱蔓延,刺激神经。
钟意紧紧攥着棉被,被撩拨得心尖发颤,如同脱水落在海滩的小鱼,无法呼吸。
慢慢意识到,那带着枪茧的指尖并不是漫无目的的游走。
他在她的背上,轻轻写了几个字——
钟意你。
-
随着一场又一场的降温,辞旧迎新的气氛越来越浓。
某个寻常冬夜,钟意和顾清淮相拥入眠。
窗外北风凛冽,风声被他温暖的怀抱隔离。
他身上清浅的薄荷气息那么干净那么治愈,是她最后的帕罗西汀。
当眼前漆黑一片,意识坠入无边梦境。
再睁眼,目光所及,是暖黄色的旧房子,空气里的浮尘都被夕阳染成金黄。
像是来到谁的记忆深处。
钟意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要做什么,思绪轻飘飘的找不到方向。
直到小小的孩童走出房间,轻车熟路来到厨房,钟意跟上他的步伐。
厨房很小,却很整齐很干净,锅碗瓢盆都被擦得锃亮。
小男孩双手把锅端起,其实他的个头并不比料理台高多少。
钟意垂眸,目光却在一瞬间定住。
在厨房忙忙碌碌的小男孩,六七岁的样子。
他还瘦瘦的、小小的,皮肤很白,眼睛狭长,瞳孔漆黑,抿着薄薄的嘴唇,弧度很是倔强。
鼻子蓦地一酸,心脏如同被人攥在掌心,无法跳动。
这是小时候的顾清淮。
难怪你做饭那么好吃。
是从这么小就开始自己给自己做饭了吗?
这个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爸爸妈妈身边的小跟班,爸爸妈妈走到哪儿,她就要跟到哪儿。
就算是搬个小
板凳在家里的小吃车旁边写作业(),祙彎?靟衟硞轹?
?抗?葶纘??絙???恎???東纘???
????????葶???げ⑾[()]⑾『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也只是小小皱了下眉。
热面条一半盛到碗里,一半留在锅里。
他小心翼翼端到餐桌,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往门的方向张望。
他在张望什么呢?
钟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墙上的日历。
日历在这一天做了标注,清秀的小楷:儿子生日。
所以,他是在等妈妈回家过生日吗?
她看着他一个人吃完饭、洗碗、收拾桌子,翻开书开始写作业。
之后,乖乖上床睡觉,棉被盖到下巴尖儿,手背轻轻擦过眼睛。
心尖发苦,钟意走到他的面前,柔声喊他:“顾清淮。”
小男孩抿紧了嘴唇不让自己哭,可是好像根本看不见她。
钟意深吸口气,压下所有酸涩:“我带你去我家玩好不好?”
太多次,想起小时候躲起来不敢过生日的顾清淮,她都心疼到要疯掉。
她迫切地说:“我有一个小猪存钱罐,我们一起把它打碎,拿里面的钱去给你买生日蛋糕,好不好?”
六七岁的顾清淮长长的睫毛沾着眼泪,看着她不说话。
就在她触碰到他的手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倏然消失。
耳边嘈杂,黑夜浓稠得像漫天泼下来的墨。
一辆一辆军车开进营区大院,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清瘦高挑的人影。
那是顾清淮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武警部队的高级反恐人才,战功赫赫的拆弹专家,前途不可估量。
他头戴钢盔,身上是武警特战部队的虎斑迷彩,脸上、甚至是手上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脸庞清俊没有一丝笑意,下颌有清晰紧绷的线条,冷淡眉宇间都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轻狂。
缉毒行动大获全胜,上交集中保管的手机下发,刚拿到手,那电话便响起。
刚才脸上覆着一层薄冰的武警战士,霎时冰雪消融,低垂的睫毛那么柔软。
钟意听见他声音带笑,喊了一声“妈”。
电话那边的人冷冰冰的像个机器,没有任何感情地通知他——母亲绝症。
那种揪心的感觉如此真实,真实到甚至分不清梦境现实。
钟意站在他面前,泪湿于睫:“顾清淮。”
当顾清淮抬头,她对上一双红了的眼睛,是她从未见过的他。
那双冷峭如利刃的凤眼,此时此刻是茫然的、无措的、甚至是委屈的、脆弱的……
钟意张开手臂想要拥抱他,可就是那个瞬间,顾清淮不见了……
她在无边梦境中踽踽独行,看不见灯火,直到场景再次转换。
顾清淮穿军装很好看,宽肩窄腰长腿本就是个衣架子。
笔挺的制服完全凸显身材优势,整个人透
() 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好多次视频的时候,她看到,眼睛都忘了眨,会被他低低笑着说一句“小花痴”。
可是下个瞬间,那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开始摘下身上的肩章、臂章、再到领花。
一样一样,一件一件,全部摘下来,放到桌子上。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紧接着,营区上方响起集合哨声。
顾清淮哑着声音开口:“老师,我可以参与这次行动吗?”
任中华没有心软:“你已经不是我们的人了。”
送行的夜晚,那么丰盛的饭菜摆在面前,没有人动过一筷子。
他的老师、他的战友、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跑向军车,奔赴前线。
只有他一个人留下来,面对满桌的菜,嘴角勾了勾,竟然就笑了。
钟意心疼得快碎了。
那个时候她在哪在做什么?
哦,对。她在跟他提分手。
“顾清淮,”眼泪夺眶而出,被她随意抹掉,她努力笑着,“欢迎回家。”
不管他能不能听见,她都要说,纵使声线不稳、哭腔发颤。
“你还有我在等你。”
“我不跟你分手了……我后悔了……”
“就算你不是武警部队的顾清淮……你也还是钟意的顾清淮……”
顾清淮听不见,与她错身而过,在上车之前,他最后回头。
营区的五星红旗在夜幕中迎风招展,犹如指引方向的灯塔。
汽车发动,下一秒,归来冲出营区。
威风凛凛的中国昆明犬,追着车跑。
直到他给它下了最后一个口令——坐!
心脏好疼,疼得像是要撕裂,疼得好像一切都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眼泪肆意,不断不断涌出眼眶,她在梦里崩溃大哭,找不到出口。
警情通报声,突然在耳边响起——“会议场馆发现□□,请特警支队立刻出警!”
听见这道指令,钟意全身的血液,好像在一瞬间凉透了。
不要去,顾清淮,不要去。
夏阿姨正在抢救,如果你去,你会见不到她最后一面。
顾清淮在哪儿啊?
她远远看见那个清瘦高挑的背影,一身特警制服神圣不可侵犯。
她用尽全力跑向他,喉咙腥甜小腿酸软,再睁眼,他已经上了那辆警用剑齿虎。
红蓝警灯闪烁,黑色警车开出市局大门,冷意顺着脊背肆意攀爬。
他不去,谁去?成千上万的人,生命安危都系在他一人身上。
武警部队的老领导看到顾清淮,说这个炸弹很棘手,你要不要抽根烟冷静下。
顾清淮云淡风轻笑了下,说不用。
钟意哭都哭不出来,心脏缩成一枚尖锐的核桃,每一次跳动都是难言刺痛。
电话不要响起。
电话可不可以不要响起。
她眼睁睁看着,顾清淮示意邹杨和陈松柏给自己穿排爆服的前一秒,身边的人递给他电话。()
空?n孏?N??妗扫???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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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顾清淮眉眼低垂,如同被人掩住口鼻,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他挂断电话。
钟意看见他手指关节泛白。
短短几秒后,他打了个手势,邹杨和陈松柏帮助他穿好七十斤的排爆服。
那个掀起警戒线走向炸弹的背影,像世界上最后一个孤胆英雄,没有一秒犹豫。
这个时候的顾清淮在想什么?
是在想自己生命垂危的母亲,还是那个未曾谋面的炸弹?
是在想能否见到母亲最后一面,还是想这里有千万人的母亲妻儿生命安危系在他一人身上?
他在炸弹面前匍匐下身子,七十斤的排爆服,屏蔽所有个人的喜怒哀乐。
排爆面罩后面的那双眼睛,冷静专注,透着让人胆寒的肃杀气。
她在一旁,像个废物,泣不成声。
想要抱他,想要触碰他,指尖透明,没有任何力气。
警报解除的那一刻,围观民众热烈欢呼。
只有顾清淮一个人,站在青天白日之下,却像是溺毙在深潭静水之中。
钟意听见他低低说了句:“我没有妈妈了。”
她成为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她看着他,一个人去医院,处理后事,火化、葬礼。
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跪在母亲的遗像面前,哭得像个小孩子。
无数次,她不受控制地走上前,想要抱他,用尽全部力气,只抱到一片虚无……
……
钟意猛地睁开眼睛,胸口起伏,呼吸剧烈。
难以名状的心酸委屈无力难过,兜头而来将她淹没。
眼角湿润,她的鼻腔酸涩难忍,枕头竟然都被她哭湿一片。
手机日历上显示今天的日期:冬至,顾清淮母亲的祭日。
泪眼朦胧,她看到床头放着沾着露水的鲜花,餐桌上有冒着热气的早餐。
而顾清淮他人已经不见。
-
墓园寂静,看不见的分界线,把这里和俗世分成两个世界。
寒冬的空气冷冽刺骨,呼吸转瞬变成肉眼可见的白气。
顾清淮一身黑衣,眉眼低垂,声音发苦:“爸,妈。”
太久没有喊过的字音,如此陌生。
得不到任何回应,沉寂在墓园之中。
千言万语,无法言说,化作无边沉默。
墓碑挺直矗立,像那个被炸得粉身碎骨的排爆手、从不弯折的脊梁。
如果您还在,如果您见过我,是会为我骄傲,还是嗤笑一声,你小子比我差得远?
顾清淮语气温和:“还在排爆一线,没死没伤,没缺胳膊少腿,不用担心,我比任何人都惜命。”
“
() 因为,”想到那个人,他的嘴角难得弯了弯,纵使那弧度很浅,“钟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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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怕枪林弹雨,不怕生死线上逆行,唯独害怕她掉眼泪。他愿意为她好好保重自己。
太阳终于升起,苍白日光落了顾清淮一身。
他身上的每道线条都冷硬,可头发、眼睫、嘴角的弧度却柔软。
“我们要结婚了,今年除夕。”
如果母亲还在,现在应该会很开心。
她那么喜欢钟意。
“下次再来,带她一起。”
顾清淮转身,和怀里抱着洋桔梗的钟意,目光相撞。
他的女孩,穿着宽宽大大的黑色羽绒服,白皙的小脸藏在围巾中。
她的耳朵和鼻尖、以及露出外面的手指,都冻得通红,不知道一个人在那站了多久。
视线交汇的瞬间,钟意轻轻弯了弯眼睛。
就只是走到他身边,就只是弯腰在墓碑前放下花,眼泪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去年今天,她接受不了那么夏阿姨变成一座永远沉默的墓碑,哭得不能自己,需要他哄。
这次,她忍下所有苦涩,握住顾清淮的手十指紧扣。
她想成为他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