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他的我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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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到“顾清淮”这个名字,是在学校宣传栏张贴的分班名册上。
那个名字在第一名的位置,很难不去关注。
很快,她就在军训时见到他人,才发现人如其名。
少年一身军训服,瘦高白皙,肩背很直,像哨所旁的白杨树。
他不像青春期的男孩子聒噪,也不参与他们乱七八糟的话题,最多低着头勾起嘴角无声笑笑。
她奉年级主任之命,写新生发言的演讲稿给他。
她走近时,轻声喊他名字,班里男生瞬间起哄。
少年抬眼,清澈眼底笑意未散。
那弧度好漂亮,轻易乱人心神。
后来再想起那天,她不记得自己多惊慌多无措心跳多快。
只记得转身瞬间,学校广播蓦地响起《七里香》的前奏。
那旋律像在无形中指引。
指引奔赴全然不一样的灿烂盛夏。
(二)钟意你
军训结束后,她和他依旧没有什么交集。
只是眼睛不受控制,总能在他走进教室时捕捉到他的身影。
耳朵也好像也变得格外敏感,就算教室再吵再闹,也能听见他给人讲题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好听,冷冷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有种少年人的清冽磁性。
直到那次放学晚走,她被钱荣堵在校门口的巷子。
他把她拉到身边,语气轻轻的、软软的,像怕吓到一个小孩子:“不是让你等我一起吗,怎么一个人先跑出来了?”
少年个子很高,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她肩上。
气息清冽,校服上有阳光晒过的洗衣液味道。
眼角余光,是他睫毛落在眼睛下方的阴影,和微微勾起的嘴角,弧度那么柔和。
“如果你不介意,以后可以等我一起。”
心跳变得很快,大脑一片空白,前所未有的慌乱侵袭。
她突然分不清,是因为惊魂未定,还是心动来势汹汹。
她磕磕绊绊:“我叫……”
路灯下,他笑意清浅,像最干净的山风:“我知道,你叫钟意,我钟意你的钟意。”
(三)做同桌
后来,他们成为同桌,从高一到高三,从来都没有变过。
第一次排座位,不是班主任排,而是全凭自愿,所以大家都很开心。
班里有很多附属初中直升的学生。
他们彼此认识,早就说好谁和谁坐,只有她,是等待被安排的那一个。
顾清淮不一样,他很热门也很抢手,除了男生还有女生,都想跟他同桌。
毕竟他是班里第一,冲刺清北的好苗子,除了成绩好,眉眼五官也精致出挑。
她翻开书,假装自己在学习,假装自己不在乎。
鼻尖敏感
() 捕捉他的气息,她懵懵抬头,眼底尽是茫然。
他是攻击性十足的长相,不笑的时候身上拒人千里的气场很足。
可那个瞬间,她却觉得,他是放轻了语气和她说话的。
“跟我同桌吗?”
她像是被定住,简直怀疑自己幻听。
好半天,慢慢点头。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跳已经快要疯掉。
只是她的害羞无措落在他眼里变成害怕。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很怕我?”
她抿紧嘴唇说不出半个字,只是摇头。
他无可奈何地弯了弯眼睛,说,我又不吃人。
要怎么告诉他,告诉他——
好开心,和你成为同桌。
很久以后,她软着声音跟他控诉,刚认识的时候他有多冷漠。
顾清淮无可奈何,说主动很难,不过结果不错。
他笑着捏她的脸:“我一个芳龄二八的大小伙子,不要面子的吗?”
(四)优先级
她学习刻苦,每一门成绩都不错,相比较而言,物理是她的“瘸腿”学科。
顾清淮物理很好,又或者说,他每一门成绩都很好,是任课老师的宝贝。
一开始不太熟悉,所以虽然学霸就在身边,她并不好意思去问他。
顾清淮这个人,偶尔笑时勾一勾嘴角,是明朗恣意的少年模样。
可如果不笑,睫毛又浓又密,凤眼轮廓锋利流畅,看起来很不好惹。
有一天,一道题她耗费半节课都得不出正确答案,心灰意冷。
刚鼓足勇气要请教顾清淮,下课铃声响起,前桌的学委和隔着过道的班长都围过来。
她攥紧的习题册刚要放回去,就被少年抽走。
边上的男生起哄,他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句:“等我一会儿,我先教我同桌。”
心跳突然开始失去控制,声音很大,她怀疑一不小心就能被顾清淮听见。
不知道是因为那个优先于所有人的“先教”,还是他咬字清晰的“我同桌”,都显出一种区别于别人的亲昵意味。
他倾身靠近的瞬间,空气流动得格外缓慢,分分秒秒都可感知。
他校服上清冽好闻的洗衣粉味道萦绕鼻尖,她不自觉屏住呼吸。
那么近的距离,他的呼吸清晰可闻。
她发现,他竟然还有很明显的下睫毛,是真的睫毛精本精。
直到少年冷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了下课桌:“专心一点。”
那语气有些无奈,隐隐含笑,有种对待小朋友的纵容意味。
她是真的经不起玩笑话,脸在短短几秒之内红了个透彻,热得冒热气。
顾清淮忍俊不禁地弯了弯嘴角:“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又说:“我不逗你了,看题。”
他握着笔的手指细细长长,上好白玉一般质地温润。
讲题时微微压低的声线带着鼻音,给人温柔的错觉。
胸腔好像有只小兔子在扑通扑通疯狂乱跳,跳得她头晕目眩。
以至于,那道题顾清淮给她讲了三遍,让她愧疚得无地自容。
后来,两人慢慢熟悉起来。
她小心翼翼问他:“我老是问你题会不会太耽误你时间……”
顾清淮停下手里正在转的笔,偏过头看她,淡声说:“没有,我很喜欢。”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喜欢什么?”
难得见他红了耳朵,顾清淮伸手在她脑袋上胡乱揉了一把——
“喜欢你,问我题。”
(五)很可爱
跟形单影只的她不一样,顾清淮走到哪儿都有人认识他。
老师们喜欢他,同学们也一样。
附中有很多顾清淮的初中同学,哪个男生都愿意跟他说几句。
学霸的光环在那,他这个人不管是长相还是头脑还是性格,哪儿哪儿都挑不出缺点。
钟意课间操回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顾清淮被隔壁班几个男生拦下,站在走廊那里聊天。
空气在她经过他面前时,慢慢凝滞。
校服袖子盖过手背,她不自觉攥紧手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直到从他面前走过去,心脏猛地放松,她呼出屏住的气。
而后听见那几个男生在说:“刚刚那女孩儿是你的小同桌?”
走廊吵吵嚷嚷,背书的声音和说笑声混在一起。
耳朵仿佛安装精准雷达,敏感捕捉到少年清冷好听的嗓音,是带着笑的一声“嗯”。
那几个男生又说:“听说性格特别高冷,都不搭理人。”
她的脊背一僵,强迫自己封闭视听。
偏偏,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唯独不能不能在乎他的。
这样的自己很失控、很反常,她懊恼,可除了任其发展,没有任何办法。
就连步子都不自觉放慢。
“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有脑子没。”
大概是真的很熟悉的同学,他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少年嗓音清越,像燥热初秋的山风。
那语气不再漫不经心,他咬字清晰又认真。
甚至有种她被人误解一定要替她出气的霸道——
“明明就很可爱。”
(六)跟着我
学霸总有点自己的脾气。
顾清淮从来不上早自习。
这家伙每天睡眼惺忪踩着上课铃到教室,书包松松垮垮背在肩上。
如果不是宣传栏贴着这位哥的照片,恐怕门卫大爷要把他当个不学习的坏小子拦在校外。
他不是什么天赋型选手,作息和正常人有壁。
喜欢熬夜刷题,夜深人静的时候效率最高,所以早上起不来,跟学校申请了不上早自习。
他的成绩摆在那,从班主任到年级主任一路绿灯。
别的同学攀比,老师们统一说辞:你如果能有一门能考过顾清淮,你也可以早读在家睡大觉。
走读的她,冬天天不亮就要出门。
月亮藏在云层后,学校附近的小路上几乎没什么人。
快到学校时,钟意听见路边有人在喊她:“同学……”
她目不斜视,直到那个中年男人喊了第二遍。
冷风刺骨,让她大脑彻底宕机,男人猥琐笑着:“美女,交个朋友呗。”
等她反应过来,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朝着近在咫尺的学校大门一路飞奔。
喉咙腥甜,小腿酸软,那人在身后若无其事猥琐笑着,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她的眼睛瞬间湿润一片。
整个早读,无心去背单词,脸埋在臂弯,惊魂未定。
直到顾清淮到校,看出她的不对劲。
他低声喊她的名字:“钟意。”
少年声音是少见的温和,她抿了抿嘴角,真的快要哭了。
明明可以很坚强,明明可以自己消化所有情绪,明明他就只是她的同桌而已。
为什么委屈的情绪在遇到他之后,会无限放大。
他问:“怎么了?”
她的嘴唇止不住颤抖:“早上来学校的时候,我遇到坏人了……”
“吓坏了?”
他专注看人的时候,瞳孔漆黑澄净,像玻璃球,那么清透明亮。
她刚要否认,还没否认,他却低声喃喃:“你肯定吓坏了。”
“不怕,”他揉揉她的脑袋哄人,“我有办法。”
翌日清早,她像往常一样很早出门。
看着窗外依旧没有亮起的天,内心惴惴不安。
打开家门的那一刻,冷空气瞬间涌入,她系紧围巾,带上家门。
转身却看见,楼道里有人。
那人轮廓瘦瘦高高,穿着宽大的黑色羽绒服,书包背在前面,后背靠着墙。
脑袋低垂,蓬松柔软的黑发遮住眉眼,鼻梁挺直,下颌清秀利落,好像睡着了。
她走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每走近一步,心跳就乱一拍。
直到手指触碰到他的羽绒服袖口、很凉,她小心翼翼晃了下:“顾清淮。”
少年睡眼惺忪,看向她,揉了揉眼睛。
他说话时,甚至还带着没睡醒的鼻音,软软的,像羽毛拂过她的心尖——
“你跟在我身后。”
“这样你就不用害怕了。”
(七)漂亮小朋友
因为初中被霸凌被骚扰的经历,她很不喜欢被人盯着看。
那些好奇打量的目光,会让她觉得有蚂蚁密密麻麻在身上爬来爬去。
偏偏,从军训的时候开始,关于她的议论就开始了。
她压低帽檐,封闭视听,可是那些声
音还是不受控制地往耳朵里钻——
“她是不是戴了美瞳呀,怎么可能有人眼睛是浅琥珀色,猫咪一样。()”
“??絙羕??睓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长得像小说里柔柔弱弱的小白花女二。”
她的脸颊发烫,默默压低帽檐,不想被人看见,也不想被人议论。
直到军训结束后,这群闲着没事干的高一学生才慢慢有高中生的样子。
她穿着和大家一样的肥肥大大的校服,很少说话,也很少走出教室,是同学眼中那个清高的女同学。
她学习很认真也很刻苦,是小镇做题家,也是让人不可忽视的黑马。
从班级中下游到前五,也不过也就是一个学期的事情。
高二的运动会,班里需要一个女孩举牌。
一般来讲,举牌的女孩都是班里的“门面”。
先是体委后是班长,苦口婆心,下课就过来劝她,最后她心软,答应下来。
裙子是赵雪青从家里带来的、她的生日礼物,很美的公主裙。
她自来卷,长发本来就有卷曲的弧度,嘴唇涂了浅浅的颜色。
她从赵雪青的眼睛里看见自己,是好看的,虽然她的裙子里穿着挽起一截的校服长裤。
只是她从不穿裙子,所以整个开幕式都仓皇不安,刚一结束就逃一样回到自己的班级。
走到哪儿,男孩子的起哄声音在哪。
小小少女没有受人瞩目的欣喜,只有难堪到快要死掉的局促。
她抿紧了嘴唇,才没有让自己的不安忐忑还有尴尬公之于众。
直到她拉着赵雪青去卫生间换下裙子,换上和大家一样的宽大的校服,安全感才慢慢回来。
她长舒一口气,心道,终于结束了。
运动会结束,她以为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纵使她再低调,学校的表白墙、贴吧都是她的照片。
那些人说她是校花,说在她之前,附中没有长成这样的女孩子,在她之后也不会有。
为人称道的,除了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还有小说里描写的、“海藻般”的长发。
有夸赞,自然也有诋毁。
他们说她高傲得不行,平时都不理人,也不知道清高个什么劲。
有人回复说,她只是不跟女孩说话,在男生面前柔柔弱弱不能自理。
也有人说她情商低在水平线之下,被人追的时候从不会委婉,每次拒绝都很利落。
还有人说,她一个追求者都不答应,肯定是想找一个更加有钱的男孩子,因为她家很穷。
她走到哪儿,总有那么几个男孩或者女孩,大声或者小声议论她。
那个周末,她一头扎进学校理发店,把留了好多年的长发剪到齐耳。
理发店的小姐姐心疼坏了,抚摸着她及腰的卷发,惋惜道:“你留长发像个洋娃娃,真的要剪吗?”
她
() 从幼儿园开始就是长发(),衙衙???()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电视里的公主是长头发,我们家钟意也是长头发,那我们家钟意也是公主。
她点点头,在镜子里对上小姐姐的眼睛:“嗯,剪吧。”
全部剪掉,越丑越好。
理发师帮她把长发扎成马尾,剪刀对准,她听见剪刀剪断头发的声音,鼻子蓦地一酸。
也就是那个瞬间,理发店的门被推开。
秋风在一瞬间灌入,她听见男生吵吵嚷嚷议论着要不要剪成寸头。
她从喧闹声中精准捕捉到一句懒洋洋的:“随你。”
惯常散漫的声线,清清冷冷不近人情。
她忍不住转头去看。
白色短袖,黑色运动裤,顾清淮高高瘦瘦走在后面,推门而入的瞬间和她目光相撞。
明明他只是她同桌,明明除此之外什么关系都没有,明明……只是她在偷偷喜欢他。
可是为什么,在看到他的瞬间,一腔孤勇变成委屈。
就好像受了委屈的小朋友,本来可以自己很坚强的。
看到给自己撑腰的大人,就突然想要撒娇想要哭鼻子。
顾清淮看到她,似乎微微一怔。
视线落在一处,她弯了弯眼睛,算是打过招呼。
如果晚一点再剪就好了,如果没有遇到他就好了。
现在头发湿哒哒的,坐在理发店的凳子上,特别特别丑。
她吸吸鼻子,垂下长长的眼睫,不抬头,不说话,也不期待安慰。
顾清淮垂眸从镜子里看到她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小脸。
少女眉眼倔强,忍着泪,鼻尖通红,嘴唇紧紧抿成线。
她在吹风机的轰鸣声中,听见他轻轻问了句:“拿头发出气,头发答应了没。”
少年语气很软,莫名有些近乎错觉的温柔。
她小小声说:“没……”
头发剪好,吹干,黑发变得蓬松而柔软。
发尾微微卷曲,长度到下颌,理发师小姐姐给她剪了一个轻薄的刘海。
收起吹风机,长舒一口气笑道:“还想着长发剪掉可惜,现在看着更漂亮了,像个瓷娃娃。”
短发让她的脸更加显小,脖颈纤细,优势完全凸显。
顾清淮敲敲谢凛的肩:“我先回学校。”
谢凛心下了然,却故作夸张:“我去,不是吧?”
而后,意味深长看了眼钟意,龇牙咧嘴道:“行,我不当电灯泡。”
她的脸颊莫名一热,低着头不敢看人。
也有害羞和懊恼,懊恼自己剪头发的决定太冲动。
她不希望别人看自己,却希望在顾清淮看到自己时,自己是好看的。
可是现在她顶着一个“蘑菇脑袋”,肯定很傻。
傻就傻吧,她在心里说。
等高考结束后,我还会再漂亮回来的。
虽然这样想,可她还是瘪着嘴角。
() 手指无意识揪了揪刚到脸颊的短发,小脸皱成苦瓜。
顾清淮忍俊不禁:“怎么了?”
她鼓足勇气,紧张到睫毛颤抖:“你觉得……高中生留长发好还是短发好?”
她把外貌当做累赘,却唯一在意,他眼里的自己。
一句话,用尽她所有的勇气,甚至在下一秒,就开始后悔,想要逃离。
自己为什么要问他这些……
顾清淮笑着看她一眼。
她直愣愣戳在原地,顶着新鲜出炉的妹妹头。
他失笑,她在他含笑的目光中红了脸,听见顾清淮语气轻轻地问:“那我看看?”
少年那惯常冰冷没有温度的声线,此时莫名有些发软。
不是他平时冷冷淡淡的说话语调,而是很认真地征求她意见。
她没有说话,顾清淮俯身,手撑着膝盖,当真认认真真打量她。
刚刚好的距离,有些亲昵,却不会让她觉得被冒犯。
也因此,她收获欣赏他那张俊脸的绝佳视角。
近看,少年肤色冷白没有任何瑕疵,半垂的凤眼有深刻的双眼皮褶皱。
眼尾上扬的弧度像是小钩子,勾人不自知。
她面红耳赤,轻轻偏过头去,紧张到呼吸都不规律,想要逃离他身边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而就在这时,顾清淮站直,轻轻说了句:“走了。”
她仰起脸,没有得到答案,猜想是他足够委婉,不想打击到她。
下一刻,少年含笑的声线轻轻落在耳际,比泉水还要清澈几分:“漂亮的小朋友。”
心情瞬间好起来,在他问要不要吃冰激凌的时候,阴霾一扫而光。
回学校的路上,他问:“不舍得还要剪?”
她小口咬着冰激凌:“我……不喜欢他们看我。”
秋风拂过少女卷曲的发尾,预兆着崭新的开始。
没过多久,她的刘海长长,开始戳眼睛。
她找顾清淮讲题的时候,额前的几绺碎发一直往眼睛里戳,眼睛不舒服,只能用手揉。
顾清淮叩开笔盖,轻声说:“别动。”
钟意看向他,目光迷茫。
少年倾身靠近,五官在眼前无限放大。
凤眼冷厉,眼尾寡冷的弧度狭长,显得人很无情很不好接近。
睫毛很长,此时此刻垂着眼睛,在午后温暖的光影中,显出让人心动的柔软。
鼻梁很直很挺,嘴唇过分精致漂亮,嘴角尖尖的,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勾人,唇红齿白。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脏不停缩紧,最后缩成一枚核桃大小,紧张到睫毛簌簌颤抖。
忍不住屏住呼吸,直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扶住自己的脑袋,另外一只手把她戳眼睛的头发顺到额头上面。
笔盖扣上去,往上一推,卡子一样固定住她不听话的头发。
顾清淮垂眼,眼底有微微笑意
,瞳孔清亮柔和:“好了。”
(八)学姐是学长的
她午休的时候不会睡觉,争分夺秒刷题。
某天,教室后门突然被打开,正在做题的她没有任何防备,被吓了一跳。
她看向后门,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男生嬉皮笑脸:“学姐,你的新发型好漂亮!”
没来由的厌恶,压不下去,她皱眉:“我不认识你。”
男生大大咧咧:“这不就认识了吗?我是高一七班的。”
他不依不饶,直接坐到她身边、顾清淮的位置,面朝着她:“放学去喝奶茶?”
班里已经有人看过来,她真的生气了,冷声警告:“我不去,那是我同桌的位置,让开。”
男生校服不好好穿,拉链敞着。
这让她忍不住想起顾清淮,总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哪儿哪儿都让人喜欢。
男生直接趴在桌子上,看她:“学姐,只要你答应跟我一起去喝奶茶,我就让开。”
她的眉头拧得更紧,如果她是男生,没有那么明显的力量悬殊,她一定毫不犹豫把他扔出他们班教室。
就在这时,头顶落下阴影。
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男生已经被人拎起衣领。
那双手修长白皙看起来其实很斯文,就在刚才,还在她面前放下一盒半熟芝士。
现在,那手背青筋暴起充满隐忍不发的力量感,因皮肤冷白而格外清晰。
男生一个毫无防备一个趔趄,差点被摔到地上:“你谁啊?”
顾清淮个子高,走近之后压迫感强烈,高大身形完完全全把她挡在身后:“学姐是学长的。”
少年冷着脸,漆黑眉眼间都是戾气,眼风一扫,刀子似的:“毛都没长齐,回家玩泥巴去。”
紧接着教室后门被带上。
世界骤然安静,只剩她的心跳。
她想,今天晚上肯定要失眠。
因为,他说“学姐是学长的”。
(九)新年快乐
放在现在,她可能算个“社交恐惧症”。
只不过她高中的时候,“社交恐惧症”这个词尚未普及,一个“内向”涵盖所有。
她不会主动跟人交谈,别人跟她搭话她会觉得尴尬,更不会在中秋、除夕给认识的人群发短信。
手机永远静音,电话响起的时候会紧张,无比希望那就是一块砖头。
那年寒假,她开始频频拿起手机,看是否有未接电话、未读短信来自她期待的那个人。
企鹅图标上有红通通的提示。
她屏住呼吸点开,指尖发颤。
看清的瞬间,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脏回落。
原来不是她。
她可能真的很反常,以至于妈妈都察觉不对劲,问她:“是有什么事情吗?看你一直在看手机。”
她有种心事被触碰到的局促,干巴巴笑了下:“没有,就
是看见班级群里有人拜年。”
她有守岁的习惯,从不熬夜的乖宝宝,会等到新年到来才睡觉。
群里有老师有同学,还有人艾特顾清淮,说新的一年要拜一拜学神,蹭一蹭好运,明年考个好大学。
但是,他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
她打开顾清淮的对话框,那句【新年快乐】迟迟无法按下发送键。
直到23:59分,春晚里的主持人开始倒计时,新年马上就要到来,她仍在纠结。
就在这时,手里提示音响起。
【顾清淮:你在跟弟弟聊天吗?】
老邻居家的弟弟也考到省重点,经常会去找她,问题又或者是借书。
被顾清淮撞见好几次,也因此,他有时候会故意学弟弟喊她“姐姐”。
她不知道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音,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那么让人脸红心跳。
她脸颊发烫,打字的手指都不稳:【我没有。】
她不怎么跟人聊天,也不懂得找话题,只好问了一句:【你怎么还没睡呀?】
他回信息:【等着跟某人说新年快乐。】
某人?
某种猜想在漫天灿烂烟花中萌芽。
电视里的倒计时到零,与此同时他的信息发过来:【新年快乐】。
她笑弯了眼睛,脸颊几乎和茶几上苹果一个颜色:【新年快乐】。
(十)你很重要
平时在学校上晚自习的时候,顾清淮写作业的节奏都是跟着她来。
一旦她在哪道题目上犹豫不决,他就会侧过头问她:“需要我讲吗?”
现在是寒假,她把不会的题一道一道勾出来,结果就是越攒越多。
她拿起手机,班级群很是热闹,除了各种玩笑,就是把不会的题发到群里,然后艾特顾清淮。
顾清淮上线的时间不太固定,但都会一一解答。
大多数时候是发一张写了步骤的草稿纸,这次直接发了一条语音。
他大概是在外面,能听见风声和少年的呼吸声,嗓音在寒冷的冬夜格外清冽好听。
她戳开,耳朵莫名就热了一下,然后点击保存,这下脸颊也跟着发烫。
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很想他,却找不到联系的理由。
任何人都可以坦坦荡荡在班级群问他题。
只有她不可以,因为她心里有鬼。
赵雪青上线,钟意把难题发给她,想看她是否刚好会做。
谁知,大大咧咧的赵雪青直接说:【我给你问问顾清淮。】
她呼吸一凝,刚要说“别麻烦他”,赵雪青:【发过去了!】
心跳突然之间开始不受控制,好像比他在身边的时候还要紧张。
眼睛紧紧盯着企鹅的通讯录,顾清淮的头像暗着,说明他并不在线。
她眨了眨眼睛的功夫,他的头像跳动,消息发了过来。
点开的瞬
间,她好像连呼吸都不会了。
顾清淮:【怎么不直接问我。】
她咬住嘴唇,小心翼翼说道:【我怕打扰到你。】
他给她讲了步骤,纸张不是草稿纸,而类似于从某种宣传册上撕下来的。
这让她觉得很抱歉:【你在外面吗?】
顾清淮简明扼要回了个“是”,霎时让她满心懊恼,懊恼自己唐突。
她赶紧打字:【那我不打扰你啦,你快看吧,谢谢你!】
手机屏幕亮起,是他电话直接打过来。
班里同学问他题目,是一段简明扼要的语音,又或者是草稿纸上的步骤。
她问,是直接打来电话,是不是说明她在他心里,是有那么点不一样的。
这个想法让钟意心脏砰砰,甚至接起电话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
电话那边不算安静。
她听到班里几个男生的声音,在喊他:“顾清淮,你去哪儿啊?球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依稀能分辨,是谢凛的声音:“卧槽卧槽,顾清淮,你偶像出来了,你要去哪?!”
她攥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喊他名字:“顾清淮。”
声音落在寂静的空气中,像是水滴落在深海,在心尖轻轻漾起一圈涟漪。
顾清淮“嗯”了声,而后钟意听见门开关的声音,耳边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他应该是从屋里走到外面,寒冬凛冽的风声隔着听筒划过她的耳朵。
她觉得很抱歉,觉得自己打扰到他。
他在外面玩,自己却冒冒失失问他题目,真的很煞风景。
“你忙你的吧,我没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这会天气在零下,他在外面接电话是不是很冷?
寂静空气里,只剩他清冽的呼吸,她听见顾清淮低声说了句:“没有。”
她甚至怕心跳声太吵,让她无法听清他咬字的细节。
屏住呼吸,少年偏冷的嗓音就这样落在耳边:“你很重要。”
每个字音,都像一朵烟花,“砰砰砰”在脑袋里炸开。
眼前浮现他笑时眉眼的弧度,她把脸埋进手臂,声音闷闷的:“你不是要看球赛吗?”
每个男孩子都有个喜欢的球星,她知道,他也不例外。
顾清淮:“没有要看。”
他否认的语气,莫名有些可爱,像个固执的小男孩。
她起了玩心,软着声音,毫不留情戳穿他:“刚才我听见了,谢凛喊你看球赛。”
听到他说“你很重要”,就已经像是被猝不及防喂了一颗糖。
她不想在他要看球赛的时候,不分时间场合让他给自己讲题,这样会很讨人厌。
她笑着说:“你快去看吧,我可以先做别的题,而且,我不想他们说你……”
顾清淮音色清爽,似笑非笑问她:“说我什么?”
她的脸颊微微发烫:“他们说
你……重色轻友。”
刚才她听见了(),撖虎“?犂箏?”?()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还有“妻管严”,还有人问“是不是传说中的小同桌”……
没有什么恶意的玩笑,都是男生们瞎起哄。
但她就是不想他们开他的玩笑。
顾清淮这下是真的笑了:“管他们呢。”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是让人琢磨不定的态度。
是真的觉得玩笑无足轻重……还是,还是他默认了。
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她这样告诉自己,听筒紧贴着耳朵,他的声音近在咫尺。
他问:“写在纸上的步骤你看明白了吗?”
她没必要逞强,她几斤几两,顾清淮比物理老师还要清楚:“其实不太明白。”
听筒里的风声愈发凛冽,天气预报说今天又有一场强降温。
她猜测顾清淮是不是为接电话走到街上:“你快去看球赛吧,我可以下次再听你讲。”
“我说,钟意同学。”
也许是因为电流放大了他咬字的细节,那本就好听的声线,变得格外磁性。
不是往常的漫不经心的语调,而是认真的,直白戳人的。
顾清淮声音微微压低,语气很轻,擦着耳朵轻轻划过,亲昵得如同耳语一般。
以至于,有种他覆在耳边说话的错觉,耳边说话的热气和呼吸的细节都如此清晰。
“有点自知之明。”
钟意呼吸一凝,心脏仿佛停止跳动。
少年敛起玩世不恭,在耳边轻轻说话,语气是从不曾示人的温柔:“球赛哪能跟你比。”
(十)想见你
那通电话之后,她不再克制自己想要联系他的冲动。
数学、物理、化学,她每天都要写很多作业,才能找出很多不会的题。
是很久很久以后,谢凛跟她开玩笑,说顾清淮高考成绩里也有她的功劳。
她不解,顾清淮让他闭嘴,谢凛毫不留情戳穿:“为了给你讲题,他提前写完了所有作业,他以前都仗着成绩好为所欲为啊,什么时候规规矩矩写过作业……”
那个时候的她,并不知道。
电话打过去,顾清淮挂断,给她打回来。
她接起来,小声说:“电话费很贵,你给我讲题,不应该你再花钱。”
他笑,耳边有浅浅的气音:“看题。”
还有其他的题,她更加不好意思,而后听见他说:“还有啊。”
语气听不出情绪,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给他添了麻烦,脸颊发烫。
电话那边的顾清淮淡声道:“要不明天你出来?”
钟意慢半拍,问:“出来?去哪儿?”
顾清淮音色清爽:“市图书馆?”
心跳声突然变得存在感十足,他是在约自己吗?
她稳着声音说“好”,又小声补充:“那明天见。”
“嗯。”他应声。
() 电话挂断,钟意突然想到一个词——约会。
闭上眼睛,都是他,过往画面在眼前一帧一帧飘。
他说,钟意有点自知之明,球赛哪能跟你比。
他说,学姐都是学长的,毛没长齐回家玩泥巴去。
他说,你喜欢比你小的?姐姐我也没有你电话。
他是不是……喜欢她呀?
她把脸往棉被里埋,热意烘着脸颊,心脏扑通扑通疯狂跳动。
凌晨睡不着,索性趿拉着拖鞋下床,翻衣柜里的衣服。
过年的时候,她说平时都穿校服不要买新的,因为冬天的羽绒服和大衣真的好贵。
妈妈嘴上答应,却还是给她买了厚实抗风的牛角扣,学院风,不容易过时的款式。
爸爸说,爸爸妈妈可以没有新衣服但是钟意一定要有。
钟意很心疼,可此时此刻却觉得,好在有一件新衣服。
因为她要去见他。
第二天早饭后,她背上书包:“妈妈我去图书馆!”
妈妈笑着问她:“又是和你的小同桌?”
她的长发绑成马尾,脸颊没有遮挡,热意来势汹汹。
本以为妈妈会问别的,又或者叮嘱“不要早恋”,可妈妈只是给她零花钱:“出去买好吃的。”
她到市图书馆的时候,顾清淮已经等在门口。
少年白色羽绒服蓝色牛仔裤,脖颈上围了一条灰色围巾,挡住半张脸,眉眼浓重夺目。
她眼睛眨了眨:“新衣服?”
顾清淮笑着点头。
她弯着眼睛小小声称赞:“很好看。”
他漫不经心弯了弯嘴角:“见你不得穿好看点儿啊。”
少年语气似真似假,眉眼含笑,特别好看。
她又问:“你是觉得我很麻烦……电话里说不清楚?”
“所以才,”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问他:“所以才叫我出来。”
“不是。”
顾清淮手里两杯热奶茶,让她挑一杯。
她选了珍珠看起来很多的那一份:“那是喜欢学数学?”
顾清淮把吸管插好递给她:“我才不喜欢什么数学题。”
冰凉的手掌心被暖热,她的嘴角轻轻瘪了下去。
他明明不喜欢数学题,还要因为自己出来,太难为他。
就在这时,清俊高挑的少年弯腰,看着她的眼睛。
“你不会真以为,我大冬天跑这么远,是为了几道数学题吧?”
他毫无瑕疵的五官,清晰冷厉,前所未有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