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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 085

而同一时间,秦贤也叫委屈,快速上书朝廷,送了一堆线索和证据,指责西北驻军中的某些将领与虞泰勾结,合伙向拓拓儿人出售各种朝廷严禁的物品,以牟取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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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先将此事报告给了雷将军,直喊委屈,说是府衙跟拓拓儿人勾结,再反过来威胁他们。

雷将军结合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心底明白大致是什么情况了。

恐怕秦东升和虞泰的手都不是很干净,但到底有没有走私铁器、粮食这类朝廷严禁卖给拓拓儿人的东西还很难说。

他实在不愿意将此事闹大。

因为这几年,西北边关一直不大太平。拓拓儿人蠢蠢欲动,双方发生过好几次小规模的摩擦。

尤其是天气越来越冷,一年中北边酷寒的天气延长,导致每年放牧的时间缩短,牧民收入减少,拓拓儿人的生存环境较之前几年更糟糕。

同样,西北驻军的日子也不好过。天气严寒,朝廷前几年为平息红莲教之乱耗费了大量的银钱,国库空虚,西北驻军的军饷和军备等物资时常发放不及时,有时候拖着拖着就成了一笔烂账,最后什么都没有。

士兵也要吃饭,也要养家糊口。

在此等情况下,有时候下面的人有些小动作,只要不涉及朝廷严禁的物品,比如铁器这类会壮大敌人战斗力的,不要太过分,雷将军都睁一只眼。

现在朝廷若彻查,恐怕军中一部分人也要受到牵连。

而且闹大了,西北驻军恐怕要出一阵乱子,这岂不是给拓拓儿人可趁之机?

因此,雷将军也快速向朝廷上了一封奏折,先向延平帝阐述了这几年西北边关的情况,然后建议延平帝从轻处理此事,尽量将范围缩小,不要波及军中。

***

延平帝收到西北的折子,大发雷霆:“荒唐,竟敢无视朝廷禁令,走私朝廷严令禁止的物品给拓拓儿人,速速派人去将汪先、虞泰、秦贤叔侄等系数相关的人员全部押解回京。”

太子傻眼了。明明是陷害晋王,怎么将自己人也给折进去了?

只有燕王心底窃喜,李大全不错啊,去了西北没多久就有成效了,这下晋王和太子肯定要相互死咬对方了。

晋王一系的人自是要阻止。

傅康年站出来道:“陛下,西北驻军至关重要,军中不能动,微臣建议,只将虞泰、秦贤等人押送回京审查即可。”

“傅大人,西北驻军监守自盗,本是抵御拓拓儿人的屏障,结果却向拓拓儿人走私商品,牟取暴利,此事是你们兵部失职。傅大人说不要查,莫非是想袒护自己人?”常为民讥诮地问道。

傅康年怒道:“常大人,现在事情还没查清楚,你就往西北驻军扣一顶私通外敌的帽子,置广大常年驻守边关的将士于何地?他们这些将士为保护江山社稷,常年驻守在严寒风沙大的西北,抵御住了拓拓儿人的多次侵扰,你这样污蔑他们,良心

() 不会痛吗?”

常为民耸了耸肩:“傅大人此言差矣,正所谓清者自清,他们若真是清白的,这次彻查,正好还他们一个清白。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歪,傅大人莫非是对西北驻军没有信心?”

傅康年被他堵得脸色青紫。

见状,陈怀义站出来道:“陛下,西北驻军劳苦功高,尤其近些年,天气严寒,西北的境况更糟糕,朝廷的补给有时又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及时送达,在此种情况下,西北驻军一直坚守西北。微臣认为,朝廷可相信西北驻军的忠心,雷将军说得有道理,此种情况下,不宜大规模地彻查西北驻军,不若命西北驻军自查,既起到震慑西北诸将士的目的,又能避免引起西北动荡,将这件事在西北的影响降到最低。”

他倒不是为晋王说话,而是认同雷将军的提议。

西北这情况,绝不能乱,一旦乱了,后果不堪设想。大景已经经不起又一个大动荡了。

延平帝浓眉皱在一块儿,久久没作声,应是在考虑双方的话。

太子见状,急了,这次他的人马又要搭进来,一个弄不好,还要牵连到他身上,弄严重了,他这太子之位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要是还不能将晋王拉下马,那他以后再也没有与晋王的一争之力了。

至于事情闹大了会引起西北军中的动荡,他觉得这是陈怀义和傅康年为了保住晋王的人,不牵扯到晋王,而故意夸大其词。

而且即便他们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

他若失去了太子之位,以后不管哪个兄弟荣登大宝,好一点他能够幽禁到死,糟糕一点,恐怕直接拿他的人头祭天。

连自己都快保不住了,他哪还管不管得了西北安不安稳,只要能保住他的位置,即便是失去西北又如何?

他给常为民使了一记眼色。

常为民立即将一叠厚厚的账目呈了上去:“陛下,请过目。这是西北军中将士常年走私的名册,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许多藏在下面的还没查出来的恐怕更多。”

延平帝让邬川将名册拿了过来。

这卷名册记得极为详细,年月日,什么人,跟拓拓儿人走私了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这上面大部分的交易数目都不大,很多是几匹布,几十斤粮食,几斤茶叶,几个陶瓷等等。

全是驻军从城中采购的一些拓拓儿人喜欢又比较紧缺的物品,趁着巡逻出城时,与草原上的商人交换,趁机谋得一笔银钱。

单个的数目不大,但架不住这本册子厚,牵扯的人多啊。

延平帝越往下翻,面色越是难看,最后气得狠狠将账册摔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陈怀义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完了,太子还真知道怎么让陛下动怒,这下谁劝都没用了。

傅康年还想试一试,硬着头皮说:“陛下,西北驻军将领雷衡驻守西北十几年,忠心耿耿,此事必有内情,恳请陛下交由他来处理此事吧。”

他不提雷衡还好,一提,延平帝又想起雷衡的奏

折了,顿时气笑了:“莫非雷衡也知晓这事禁不住查?军中如此多人涉嫌走私,雷衡竟全然不知?他这将军怎么当的?”

群臣沉默。

雷衡驻守西北多年,又不站边,几个皇子肯定不可能为了一个不是自己的人去触怒皇帝。其他大臣跟他的交情也泛泛,自是不可能冒着失去圣心的风险替他说话。

更何况朝中还有一批非黑即白,格外“正直”的官员。他们顺着延平帝的话道:“陛下,西北都成了一个筛子,此事乃是雷衡失职,甚至,微臣怀疑他可能与拓拓儿人有勾结,不然为何对下面这么多走私的情况视而不见!”

“陛下,雷将军驻守西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他在西北军中威望甚高,因这事动了他,稍有不慎,恐会引起西北的动荡,微臣还是认为,此事应尽量从轻处置,不要波及太广。”陈怀义站出来谏言道。

太子听了嗤笑了一声,直白地反问道:“陈尚书,你这意思是西北驻军没了他雷衡就要大乱?西北驻军是听他的还是听朝廷的?”

陈怀义皱眉:“太子殿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走私一事当然应该查,但北地安稳更为重要。微臣认为,这事还是不宜扩大至军中。”

这个太子,心胸真是太狭窄了,而且自私自利,全然不顾西北的安稳。

“够了!”延平帝厉声打断了他们,“此事若雷衡不知情,那更是失职。他身为西北驻军的统帅,竟对下面如此严重的走私情况一无所知,将西北要塞交给他,朝廷如何放心?传旨下去,将涉案的一干人等全部押送回京。广正初,你去西北接替雷衡的军务,让人护送雷衡回京。”

名义是护送,实则是□□看守。

陈怀义眉头皱得更紧了。

只有燕王和广正初欣喜不已。

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因为这事,陛下信不过兵部的将领,所以直接指派了广正初。若广正初能顺利早日拿下西北的兵权,到时候燕王手里也有兵了。

燕王暗喜,这步棋走对了。

回府后,他就欣喜地冲广正初道喜:“恭喜岳父大人。”

广正初也一脸喜色:“殿下同喜,此次臣前去西北,定要拿下西北的兵权。”

“我相信岳父。”燕王乐呵呵地说。

广正初却不是那么自信:“雷衡在西北经营多年,人脉极广,威望也非常高,臣想在短时间内取代他恐怕没那么容易。而且万一此案与他关系不大,陛下的火气消了之后,恐怕会将其重新派回西北。”

延平帝现在在气头上,也只是让人软禁雷衡,等这股子气过了,必定不可能重罚雷衡的。

但只要雷衡在,广正初的位置就很难坐稳。

燕王眯起了眼,思忖少许道:“他即挡了岳父大人的道,除了便是,西北的兵权我们一定要拿下。”

他差晋王就一个兵权,只要兵权在手,就有了与晋王的一争之力。

广正初重重点头:“殿下说得对,是臣太优柔寡断了。”

***

因为近日查走私查得严,多少店铺和府衙,甚至是驻军的将士因此被抓,弄得安州城内人心惶惶的。

池正业看到城中的乱象,有些担忧,怕这些事牵连到他们,于是准备按李安和所说的,早点离开安州这是非之地。

只是人能走,那一千五百匹马还没有安排。

这些良马生于长于西北草原,去了南越肯定不习惯。而且这么大一群马,运回去也是个麻烦事,更何况,这批马原就是替朝廷换的,那就更不可能带走了。

带不走,即便送人,那也要找个人交接,该给他们的补偿给了吧。现在安州这情况,他也不求能赚多少银子了,只希望多少拿点路费回去。

思来想去,找秦贤肯定是不行的,这人就是个只进不出的貔貅,一千五百匹良马送到他手上,不是被他私吞就是被他拿去邀功了。

更何况,现在秦贤也被扯进了走私案中,这会儿也没心力处理这事。

所以池正业决定将这批良马送给雷将军。

这些马本来就是用来培育优良的战马,交给驻军再合适不过。而且上次雷将军没有拆穿他,帮了他们一回,这批马送给他也算是报答了他上次的善心,彼此之间结个善缘。下次他们刘记再来西北,万一遇到点什么事,只要不是太严重的,想必雷将军也愿意拉一把。

他去了将军府拜见雷将军。

守门的卫兵对他印象深刻,调侃道:“是你啊,这次你又要送什么?你的车队呢?”

还往池正业背后看。

池正业连忙摆手:“这次不送兵器。是这样的,咱们刘记商行不是得了朝廷的诏令,来参加这次互市,换了一批良马吗?原先跟咱们刘记交接此事的官员因涉嫌走私被抓了,这批马长期留在互市的马厩中也不是个事,每天的口粮都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小人来这也蛮久了,家里人恐怕要挂记,因此想将这事早点处理了,也能早日回家。所以小人来问问,雷将军要不要这批良马?”

卫兵乐了:“还真是来送东西的啊?可惜我们将军府穷得很,买不起你这批良马。”

这批马怎么也得上万两银子,他们将军两袖秋风,哪拿得出来啊。

池正业来之前也预料到这个情况了,连忙说:“不要钱的,送雷将军。听闻雷将军爱兵如子,驻守西北多年,保西北平安,小人实在是钦佩不已。小人经商多年,家中略有薄产,无意中得了这批马,赠予西北驻军,也算是尽了小人的一份心意。”

一千多匹良马,说送就送,大手笔啊。

卫兵们看池正业的眼神肃然起敬,卫兵队长连忙让一个小兵进去汇报,而他则亲自来请池正业:“池管事,外面风大,您到里面坐着等,将军忙完就会马上召见您的。”

然后还让人给池正业送了热茶,怕他无聊,又陪他聊天。

池正业正好借机打听了一番城中的情况。

卫兵小队长知道得比较多,叹道:“西北是有些走私的情况,

但没传的那么严重,将军严令禁止咱们跟商人勾结,不准任何人走私铁器之类的给拓拓儿人,一旦发现按照军法处置。”

池正业听他特意提了铁器,有心想问,那别的货物呢?

但到底是初相识,这话一问,只怕对方什么都不会说了。

他点点头道:“雷将军军纪森严,小人也略有耳闻。现在城中这等乱象,怕是有人故意的。”

卫兵小队长轻轻摇头,岔开了话题,说其了北边草原的情况。

两人聊了一刻多钟,一个仆人过来请池正业过去:“将军现在得了空,请池管事去一趟。”

雷将军应该是真忙,身上还穿着一身软甲,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看到池正业,他扯了扯脸,试图露出一个温和的表情,但配上他威严的长相和浑身的煞气,更吓人了。

池正业连忙见礼:“小人见过雷将军。”

“坐。”雷将军指了指椅子,开门见山,“听说你想将跟拓拓儿人交换的一千五百匹良马赠给西北驻军?”

池正业实话实说:“是的,因为跟小人对接的人出了事,被府衙抓走了,小人这批马不好安置,也不可能千里迢迢带回广州,便想着这批马朝廷最后应该也是要给西北驻军的,不若省去了中间的环节,直接给将军您。”

他没说道谢的事,想必雷将军也心知肚明。

雷将军脸色稍缓,语气带着刻意的和缓:“你有心了,只是咱们军中物资比较匮乏,恐无法给予你同等的银钱或是等值的物资。”

池正业笑着点头:“贵府的卫兵队长已经跟小人说过了。小人也知道,将军清廉,这些马是赠与西北驻军的,小人不要银子,他日若来西北做买卖,遇到麻烦,还请将军照拂一二。”

雷将军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见他脸上没半丝勉强的表情,这才开了口:“如此我就替西北驻军谢谢池管事了。虽然我们西北驻军拿不出银钱,但我也不会白要你这批马,我会上书朝廷,陈述刘记商行的义举,为刘记商行请功。”

雷将军果然是个比较耿直的人,没钱就没钱,没糊弄他。

他来的时候就没想过还能捞点回来,如今雷将军愿意向朝廷给他们请功,不管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还是好名声,总是能拿点回来。

池正业当然不会拒绝,拱手笑道:“小人多谢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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