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清棠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对韫棠一礼后先回房中。
书是韫棠熟悉的宫廷礼制,大约是姜清棠翻看得久了,书页已经翘起。书中勾画圈点,标注得极为详细,可见书主人之用心。
韫棠翻看过几页,从前准备女官笔考的光景在脑中浮现,竟生出几分怀念来。
大靖女官采选历来严苛,虽说十五岁以上的官家小姐皆能应考,但每代考上者寥寥无几。考中的女官们,备考时谁不是厚厚几叠书目在案上堆着。
韫棠记得及笄那年,她向家中提出要参与明年的女官考选。祖母起初并不赞许,不想让她受这份煎熬。
“你这孩子,我们姜家又不指望得女官的好处。你与睿王的婚事陛下虽未赐婚,但已经八九不离十。祖母私心多留你两年就该出嫁了,何必去吃苦。”
她深思熟虑许久,难得地没有顺祖母心意。安氏夹在中间不好说话,便持中不言。
倒是外祖母劝了几句:“且让璇儿去试试吧,也不一定就能选上。再者,若她真能在宫中为官学些本事,对将来入主睿王府大有益处。”
昔年的尚宫大人都如此说,祖母考虑再三姑且答应下来。
准备女官考选自是艰难,笔考的内容多而庞杂,又十分枯燥。十余本书研读下来已耗费数月,更遑论还要记诵。那一年她房中的烛火耗费尤其厉害,书山几乎要将人淹没。
真投身其间,才知晓为女官不易。
有时在天香居的雅间中,裴晗会陪着她温书。他读他的兵法谋略,她看她的礼仪宫规。
韫棠轻叹口气,裴晗替她磨墨,道:“笔考甚难,不如就让乐平姑姑为你保举。我去求她,有章老夫人过去的情意在,她必定愿意出手相助。”
长公主出面作保,韫棠便可绕过笔考直接为官。
“不妥。”韫棠摇头,“我想凭自己本事。”
“好。”他没有多劝。
开弓没有回头箭,辛劳一年多时光,最后结局却难料,格外让人悬心。
她参与女官考选不算秘密,若是一朝落榜,指不定世家夫人小姐间会如何议论。
那会儿她年轻,说不在意人言是假的。
临考前两月,韫棠推了所有无关紧要的宴饮,几乎闭门不出。
祖母怕她熬坏身体,相劝又怕耽误了她。
最后还是裴晗拜访姜府,给她递了世家小姐们踏青的帖子。
湖边春色宜人,韫棠无意欣赏,忧心忡忡。
若是这一次未考中,再要应考就该等到三年后。
虽说宫规并未将已婚妇人排除在女官之外,可女子成婚后要侍奉公婆,相夫教子,哪里还有自己的机会。
不似前朝士子,可以考上一年又一年。
况且在世俗眼中,男子考取功名是光耀门楣,一展鸿鹄之志。而换了女子,却是为了一门好姻缘,为了日后打理家事,做好当家夫人。
“并非如此。”裴晗一直安静听她述说,他折下一枝柳条,“无论女官成与不成,不为别人,就为你自己。”
不是为了更好地做睿王妃,而只是为了做姜韫棠。
思及往事,韫棠的眸色暗下去。
从前只要是她所求的,裴晗都会尽力为她去做。就像他愿意为了她去请乐平大长公主出面一样。
而她不想要的,裴晗从不强求。
这么多年的情意,真的不值得她开口问一问裴晗当年之事么?
或许他与柳琦间种种,会有误会。
“长姐。”
姜清棠换了一身鲜亮些的衣裳,已立于书房外。
“走吧。”韫棠将手中书归回原处,与姜清棠一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