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一直在旁边紧紧盯着。
他虽不会炼丹,但打理丹药生意多年,对部分常用药材的药性还是了解的。瞧见应岁与写上龙胆草,他连忙阻止:“这味药就别了吧,太苦了。”
应岁与笔锋一顿,眉毛不耐烦地挑起。
他一向极度讨厌有人对他指手画脚,无论是谁。但令人意外的是,他这次没有发作,反而应要求划掉了龙胆草。
还来不及诧异,鹤云栎便见他添上了另一味特产于修界,生僻且更苦的烟芽草。
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师父。
晚些时候,陌家大少爷回来了,被叫来拜见应岁与。
“这是我的长子。”陌三千拉着一个高挑的青年给两人介绍。
鹤云栎暗中打量。
虽然年近知天命,但陌家大少爷的相貌在丹药调养下尚属年轻,身体瞧着也没有毛病,陌夫人如何就说后继无人了?
正疑惑,一个文士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对陌三千请安。
陌三千也将他叫到两人面前,介绍:“这是犬子的伴侣。”
话语一出,连应岁与都多看了一眼。
虽然同性相恋在修界也不算罕见,但在大多数人心中依旧不太上得了台面,尤其是对他们的父母来说。
即使在修界鹤云栎也从未见过有人这么大大方方地介绍孩子的同性伴侣。
感叹陌三千的胸襟气度之余,他也微妙地明白了陌夫人口中“没人烧纸”的含义。
那中年文士自被叫过来后,便一直盯着鹤云栎看,直到陌家大少爷都觉得不对劲,轻轻推了他一下。
中年文士惊觉自己失礼,连忙解释:“抱歉,这位仙长相貌与我在中州的一位故友十分相似。我与他多年未见了,方才还以为见到了他。”
有像到这个程度吗?
鹤云栎正要询问,却听应岁与接话道:“天下像的人几何?这是你那朋友的荣幸。”
他的态度颇为尖锐,似是为弟子被拿来与一个凡人相提并论而感到不悦。
“晚辈失礼。”
短暂的见面以书生的再度道歉作为终结。
时近傍晚,应岁与提出了告辞,也证明此行带走陌三千的计划彻底失败。
离别在前,轻快的氛围也不可避免地染上愁绪。
去城外的路上,鹤云栎拉着陌三千的手叮嘱:“阿叔以后也多带着家眷来云霄做客,师伯们一直很想再见见您。来前儿捎封信就行,我让弟子驾飞舟来接你们。”
“倒不是不想……”
陌三
千话说到一半,无奈摇头。
鹤云栎明白了,是不敢。
虽然师父暂且放弃了将他带去云霄的想法,但谁敢肯定陌三千主动送到眼前时他不会将人扣下呢?
毕竟相较于带走人,留下人还是相对简单的。
再度来到城门口,陌三千打恭告别:“我很高兴恩公能来,能见到你最后一面,也算了却了我一桩心愿。”
“不是最后一面!”应岁与打断他。
“我还会来的。”
陌三千的表情错愕、高兴又担忧。
错愕于应岁与竟然会说这种话,高兴于还能和故人再会,担忧则是怕对方又是来带他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