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煜偏过头,摇头之际,也无奈笑了声:“哪儿的话,挑你的衣服去。”
“哼!我才不要你这么说呢。”兰陵又换了一匹暗红色的布料,在落地的镜子前,围着自己的腰,比划两下,“张德林,这颜色好看么?”
张德林也在望着她,面上带着平静的笑,喜气环绕时,只有他缩在角落里,成为了影子一样的存在。
他在旁低头,斟酌片刻,沉吟道:“公主肤白,暗红色衬得公主漂亮,这颜色太沉了,公主既要出嫁,又是冬日出身,这红最好如血梅,再错上团花、勾金,金的颜色也不宜太亮,金色沉一些,配上红色,定然漂亮。”
兰陵从布料堆里翻找出了一匹血梅色的布料,展开红色的布匹,裹在身上,她笑盈盈地围着镜子转了两圈,银铃般的笑声在宫殿中响起,“哇!”
“公主容德京中一绝,自然穿什么都好看。”喜娘在旁笑道。
“那也得是张德林帮我挑的。”
兰陵在宫中跑来跑去,她臂膀上的金珠与臂钏晃动,群裾翩跹,叮铃声响中,恍然如她才及笄的少女时。
她又像一只小兔,好奇地左右顾盼,一会儿试试那个头纱,又摸摸珠宝盒里的珍珠。
张德林望着她也在笑,笑有几分不舍,他又镇定地告诉兰陵穿什么最好看,什么佩饰漂亮。
钟煜朝张德林望了过去,颦眉,一时未收神。
钟煜臂膀上多了双姑娘的手,他低下头。兰陵晃了他两下,对他笑道:“我这红色布料太多了,你也选一些吧。”
钟煜缓缓收神,思绪一下子顿住,复又打开:“你要给我做衣服?”
他哑然失语,红布塞在了他掌心,兰陵笑着跑开了。
“你总有一天也会用到的——”兰陵提起裙摆,转了两个圈,裙摆翩跹间,她回首道,“我也想看你身边有人陪你。”
“我走之后,你别总是一个人了,快点吧哥哥,求你了,快成家吧。”
兰陵和缓的声音还在宫宇中回荡。
钟煜忙完之后,踏出宫去,张德林手上抱了两匹布,他正低头凝眉走了,走了两步,对钟煜道:“殿下,这两匹布,奴才叫尚衣监的人按照殿下和仙师的身量丈量了,成衣后,再给殿下送去。”
“差事办得不错。”钟煜应了声。
张德林低头对钟煜行了一礼,复抬头。
钟煜望着张德林的眼睛,问:“可有件事,我要问你,你对……兰陵,是什么时候的事?”
蓦地一声,张德林险些抱不住怀里的布。张德林宫里生活多年,这话一听,背后冷汗直冒,他便提了口气,跪道:“殿下,奴才死罪!”
钟煜望着他,没再回答:“你在我身边多年,我本想让你去做兰陵的陪嫁宦官。”
张德林后退几步,这开口像把一件深藏的秘辛挖了出来,这一下,挖得他费劲又难受,开口时,竟像把他给掏空了:“奴才从小和公主一起长大。公主天性纯然,都怪奴才移情,从前,奴才只想把公主当贵人,公主天性纯然,不知此事。”
钟煜视线在张德林面上逡巡一圈,末了,他竟叹了一口,道:“那你可还愿意陪兰陵出嫁?”
张德林躬身,低头行了礼,抬头却敛了悲色,缓缓笑了下:“奴才谢过殿下恩典。奴才残躯,半点配不得公主。”
钟煜回望着他,心底泛起涩然,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我给你换个。先和我去太极殿。”
这几日敬帝身子每况愈下,油尽灯枯耗到最后,也不过就两个月的时间。
太极殿内,钟煜一进殿就冒了汗,焚烧的炭火过热了。帘帐才掀起来,大太监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