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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原本打算吃完饭再逛一会儿,就开车前往理塘,办理宾馆的入住手续。然而盛明寒的突然到来,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原本他们四个坐一张桌子刚刚好,不挤也不宽松,这会儿突然多了一个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往哪里加塞。
“我坐其他桌也没事。”盛明寒说。
周岁扫了一眼周围,店里仅有的几个空位都需要拼桌,旁边基本上都坐满了,想等他们吃完挪位置估计要好一会儿。
正在犹豫的时候,老板端着一盘松茸面快速走了过来,看到他们都站在过道,连忙提醒,“让让!汤烫得很!快让让!”
周岁下意识地拉了他一把,盛明寒微微踉跄一步,两个人挤在桌边上。老板迅速把面放下,接着又像旋风一样地走了。
盛明寒目光落在周岁拉着他衣袖的手上。
刚才没来得及说,现在已经过了拒绝的最佳时间了,再说回刚才的话题也未免尴尬。
周岁跟曹锐商量,“不然我们往里面坐坐,挤一挤吧?”
曹锐:“我也这么打算的。”
他们和邻桌的位置靠得比较近,对方也是五个人,其中有个大汉比较胖,往那儿一坐就不由自主地占据了过道的大半位置。
请他让一让也不太现实,盛明寒就坐在倾斜的桌角边,和周岁贴得很近。
一桌人重新坐了下来,曹锐顺便关心了一下b组成员的情况,大家是否平安。
昨天梁茴差点出事,大家都心惊胆战的。其他人曹锐倒是不太担心,就宋林书,长得跟个竹竿,瘦瘦高高的,平时训练的时候他就爱偷懒,也不知道在这里会不会不适应。
“情况都很好,没有人出现高反。”盛明寒说,“我们第一天去了亚青寺,毛娅大草原,还有梅里雪山。”
大家都吃了一惊,就连周岁也微微侧目。
来之前,他们多多少少都做过一些功课,梅里雪山可不矮,海拔在6700余米,地处滇、川、藏三省的交界线。它不仅是国家4a级的风景区,也是迄今没被人类征服的雪山之一。
和凶险并驾齐驱的是它的美丽,每年秋冬春季,不知道有多少背包客趋之若鹜,只为了在相机里留下日照金山的身影。
盛明寒他们攀登的是副峰,爬到一半的时候,导游看了眼天气,说快下雨了,到时候路会很滑,让他们赶紧下山。
六到八月是梅里雪山的高爆发降雨时段,天气阴晴不定,如果真的被雨困住,没有及时下山,那就很危险了。
也因为天气实在不赏脸,他们没能看到金日落雪的场面,只能遗憾离开。
江繁听了有些可惜,“我听说,日照金山最好的时间是十月份到来年五月份,那会儿雪特别厚,有几率能看到。”
“前段时间刚降温,雪层还是有的。”盛明寒说,“只是我们运气不太好,又是是阴天又下雨,太阳根本不出来。”
a组按照路线也要去梅里雪山,不过他们是要去山脚下的雨崩村短住一天,感受下当地的民族风情。眼下听到他这么说,大家原本就淡淡的爬山念头瞬间被打消了。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老板陆续把菜上齐,隔壁桌的大哥们没再继续聊天,所有人专注吃饭,撸着膀子呼噜呼噜吃得很香。
周岁点的面没有加葱,热气腾腾的,把眼睛都熏出了一点水雾。大片的松茸码在面上,筷子往底下一翻,是几块煮得软嫩的鸡肉,旁边还卧着半个嫩鸡蛋,颜色看着就很诱人。
鸡汤口味有些淡,但是却很治愈。
吃过午饭后,他们逛了逛雅江,路上遇到一个正在晒衣服的老婆婆,江繁就带着摄像师过去跟她唠了唠家常。
其实婆婆听不太懂普通话,格桑就坐在他们旁边做翻译,偶尔江繁连说带比划的,婆婆好像理解,叽里呱啦地说了什么。江繁听不懂,但莫名地被感染、觉得振奋。
没有滤镜和画质压缩,老太太脸上的皱纹像是大树的年轮,清晰深刻地印在了镜头里。
下午,他们驱车出发,到达了理塘。
周岁他们住的旅馆是几天前就订好的,只在这儿住一晚。盛明寒中午想订票时已经没有空房了,只能线下找前台沟通。
前台是个蛮漂亮的藏族小姐姐,颧骨处有一片雀斑和高原红,自然的大双眼皮和尖细的下巴,长相很有异域风情的味道。
其他人都把行李搬到自己房间去了,周岁留在一楼等盛明寒。
他们住的是普通宾馆,一晚一百五的大床房,环境也一般般。大厅里没什么人,他坐在冰凉的椅子上,视线望过去,小姐姐脸上微红,盛明寒轻声说了些什么,又指了指他。
“?”
周岁一脸莫名。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前台姑娘点了点头。
三分钟后,盛明寒顺利拿到了房卡。
周岁:“……”
“不是没有房了吗?”他难以置信。
现在是旅游旺季,不仅机票贵,酒店宾馆的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临时订很难有空房。
盛明寒说:“原本是没有的,但是她朋友要过来玩,正好也住在这儿。她说到时候让朋友跟她一起睡,那间房就让给我了。”
周岁:“……”
这该死的看脸的世界啊。
不过想想当初他也是因为脸才喜欢上盛明寒,周岁又有些可以理解了。
大家对美的人总是有着更多的耐心。
江繁给他发了条消息,问盛明寒那边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帮忙。
周岁拉着行李箱杆,回复‘已经解决’,正准备上电梯的时候,忽然被盛明寒拽住了。
“等一下。”盛明寒说着,看了眼翻箱倒柜从抽屉里拿出拍立得、朝他们羞涩小跑过来的前台姑娘,轻声提醒,“她是我们的粉丝,想给我们拍一张照片。”
“哦……好。”
周岁闻言,立刻收了懒懒散散的姿态。
他对粉丝和观众的态度是很包容认真的。
微博基本上一周营业一两次,这频率在爱豆里都算是男菩萨的水平,而且签名拍照有求必应,做他的颜粉路人粉幸福感直接拉满。有粉丝想合照,他当然不会拒绝。
小姑娘给他们俩拍了一张,几乎不需要打光和摄像指导,两人面对着镜头,唇角都浅浅笑着,还没出片她就预感很好看。
等拍立得慢慢把照片吐出来,显像之后,她一看,果然,两人穿着大衣长身而立,眉眼如画,相得益彰。
周岁在照片里白得发光,滤镜稍微磨平了他的五官,没有现实中那么立体,但是却突出了他的眉眼,笑起来时眼睛很亮。
唇红齿白的。
拍完照,周岁过去一看,也吃了一惊。
营业久了,脸上天天挂着不出错的微笑,他都已经好久没见过自己神采奕然的模样了,像个没经历过挫折和磨难的愣头青。
旅游真的很解压。
周岁问她需不需要跟盛明寒合照,他可以帮忙拍。小姑娘连忙摆手拒绝了,只请他们在拍立得后面写一句亲签。
周岁想了想,写的是:平安喜乐。
盛明寒在他后面,接了句:百岁无忧。
他们在理塘简单休息了一天,晚上逛了千灯小巷,白天路过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一到晚上,明亮的光从长方灯笼里映射出来,照亮了各色各样不同的藏族名字。
跟着朝圣者们走,前面就是仁康古街,路灯透出昏黄的光,壁龛上镶嵌着一排转经筒。
江繁父母都信佛,她虽然没有信仰,但是碰到的时候也会拜一拜。
她握着手祷念,周岁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忽然想起什么,回头扫了一眼,终于在一面墙角发现了盛明寒的身影。
他在转经筒。
盛明寒垂眼,修长的手指拨过底下的木头块上,和想象中清脆的声音不太一样,转经筒转动时没有什么声音,金黄的筒壁泛出微光。
听说在西藏转大经筒需要转满三圈,只是这里的没那么宏伟,不知道规则是否一样。
周岁默默地数了数。
盛明寒转了三圈。
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求不得的,要把虚无缥缈的希望寄托在异乡的经筒中。
第二天,六点半的太阳还没升起,大家已经早早地起来赶路,到稻城亚丁打卡完毕后,就要前往雨崩村。
稻城亚丁平均海拔近四千米,已经接近梁茴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高了,自从他们的车驶进景区,她的氧气面罩就再没离过手。
相较之下,雨崩的海拔稍微低一些,她可以留在村落里好好休息一会儿。考虑到她的身体健康,大家速战速决,没在稻城逗留太久。
今天的天气尚可,虽然还是阴天,但云层没有那么厚了,说不定能捕捉到一缕日光。
不去天堂,就去雨崩。这是早年前不知道哪位驴友说过的话,此后被无数人奉为经典,雨崩也堪称是徒步爱好者的天堂。
真到了雨崩村时,大家却都愣住了。
和想象中的模样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来之前,他们也都刷到了雨崩徒步、雨崩冰湖这类的照片,然而到了当地,随处可见正在翻新的小平层,矮矮的破旧的围墙。
碎石和木头堆放在屋子的旁边,看着其实就是一座没有发展过的小村落。唯一值得提的,就是依偎在梅里雪山山脚的青山绿水,和满山腰低头吃草的牛羊。
大家面面相觑,看到村长站在村门口迎接,很快恢复了情绪。
雨崩村是个封闭落后的藏族小村落,会说普通话寥寥无几,全靠他们带来的翻译交流。文旅局提前沟通过,村长知道他们要宣传自己的家乡,和村民商量过后,特意把村子里最好的几间屋子让了他们住。
两人一间,配上一个导游正好。
村长说,为了欢迎客人的到来,他们晚上还会举办一个篝火晚会,就在雪山山脚,大家勾着脚挽着手围着篝火唱歌。
雨崩大概八点多日落,因为天黑得晚,当地人睡得也都很晚,熬到十二点、一点也是常有的事。他们原本打算去看完梅里雪山就回来参加篝火晚会,然而临到出发时,突然出现了意外。
江繁不小心崴到了脚。
“这怎么办啊?”她坐在床上,几个大男人站在她面前看她涂红花油,还疼地龇牙咧嘴的,“我还想去观景台看梅里雪山的。”
她语气微微沮丧。
红花油味道特别刺激,一会儿就逸散得满屋都是。周岁被熏得眼睛疼,揉了揉晴明穴,从包里翻出两张塞隆巴斯递给她。
“等红花油吸收得差不多了你再贴这个。”
他说,“雪山不看就不看了,外面的路那么难走,要是脚伤加重就不好了。”
“我走不了,你们还是能去的。”她说。
“那我们兵分两路?”盛明寒提议,“我们和曹锐去观景台看看能不能拍点素材,你就跟梁茴留在村子里好好休息。”
明天他们就要去稻城乘飞机离开了,这是留在雨崩的最后一晚。
曹锐说:“你们俩去吧,我留下。”
虽说导游和节目组会帮忙照顾江繁她们,但那毕竟是两个女生,人生地疏的,把她们留在这儿曹锐也不是很放心。
更何况,盛明寒大老远地赶过来,曹锐虽然不清楚他的目的,但也不想夹在这两人中间,不管是电灯泡还是缓冲垫都不想。
上回这俩人在饭桌上吵架,就把他吓得不轻,已经有严重的心理阴影了。
其他人也没有异议,行程就这么敲定了,其余人留在村子里,盛明寒、周岁和贡布抓紧时间出发,前往观景台。
雨崩村往下走有一个雨崩观景客栈,前两天b组就是在那儿拍的。不过因为当天下雨又云层密布,盛明寒很是嫌弃,让贡布导航去了另一个地方,雾浓顶观景台。
路程虽然远了些,但胜在旅客少,清静。观景台上建了好几座白塔,七彩经幡飘荡。
刚上来,盛明寒心里就一沉。
梅里雪山被云层完全掩埋住,几乎分不清哪里是雪,哪里是云。摄像师早早就来到这儿架好了机器,一台延时一台实时,只不过看他的脸色,也不是很乐观。“没事。”周岁安慰,“雨季本来就很难看到,有些人一年都看不到几次呢,随缘吧。”
盛明寒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