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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馆里人声嬉闹,在这里,没多少路人会一直关注着他们。周岁声音不大,起初大家喝酒都有些晕醉了,并没有觉得什么,等反应过来时,眼睛一瞬间门直了。
我草?!他刚才说了什么??
江繁眼睛瞪得老大,无言的目光跟曹锐的撞上,刚才还昏沉的大脑瞬间门清醒。
她没听错吧?
周岁是说盛明寒不喜欢他?
别说嘉宾们了,后面跟拍跟得有些疲劳的副导和摄像都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卧槽,大新闻啊!!
副导抑制住激动,让特写镜头跟上去,同时掏出手机给郑从容发消息,内容比新闻简报还简略,但字字都是要点――
周岁首爆离婚是因为从未感受到爱。
发完他看了眼消息,这标题……
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自己。
没办法,老职业病了。
十秒后,正在跟拍b组的郑导回了起码三十个问号,把屏幕挤得满满当当。
看到他反应也这么激烈,副导心里一下子就舒服了,把手机调成静音,没再管他后续又发了什么,开始专心致志地工作。
“你确定吗?”江繁把酒杯放下,到现在还有些缓不过来,她谨慎地措辞,“他有当面跟你说过‘我已经不爱你了’这种话?而且你能肯定不是赌气?”
夫妻只是比情侣多领了两本证而已,小情侣会拌的嘴、吵的架,夫妻之间门也一样不会少。情绪上头的时候,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冲动,只想逼对方认错、让对方痛苦。
这一点,她很清楚。
周岁摇了摇头,他没有解释,只是问:“你们平时聊天的时候,用微信还是电话比较多呢?”
这个聊天对象,自然就是b组前任了。
梁茴:“微信。”
“我也是。”曹锐也跟着点头,“大多数工作方面的事都在微信上联系,手机号可能有私生倒卖,所以我换得比较勤。”
“我们是打电话比较多。”江繁解释,“买菜接小孩这类的打电话比较方便。手机聊天的话用p,和微信差不多。”
周岁没有意外。
或者说,这才是符合大多数学生党和工作党需求的社交模式。
“他和我聊天的时候都是发短信。”
虽然,那只言片语不太能称为聊天。
“短信??”大家一脸惊讶,十分疑惑。
周岁说的是系统自带的那个短信?
这年头还有人用短信吗?
现在的骚扰短信电话太多了,再加上网络的普及,短信已经远远不如社交app方便了。要是有人突然说我发的短信你看到了吗,估计一时半会儿还反应不过来呢。
曹锐有些难以理解,“那他工作……?”
“他也会用微信处理工作。”周岁说。
这些事,他从来没对任何一个人倾诉,就连盛明寒也不知道。周岁方才对江繁说的那些,其实只是九牛中的一毛。
盛明寒加了很多合作伙伴、同行还有工作人员,但并不代表微信就是他的工作号。周岁也是慢慢才发现的,盛明寒和家里人聊天时用微信,和柳时宁也用微信。
他就只对周岁开了这项‘特例’。
但这种特殊待遇并没有让周岁觉得开心,反而有种被对方排斥在外的感觉。
他并不是介意这一点点小事,而是这些情况发生了不止一次两次。
比如,盛明寒从来没带他见过家长,从恋爱到结婚,周岁了解他家庭的唯一渠道是爱瞎编乱造的三流媒体,以及偶尔会听到盛明寒接电话时若有似无的一声‘妈’。
比如,周岁跟他请教演技时,盛明寒看着剧本沉默了很久,什么都没说,最后给他请了一节课二十万的中戏表演系教授。
比如,他们在瑞士结婚的时候,周岁因为没有亲人,希望自己的好朋友们可以坐在主桌。但盛明寒却说不希望有别人打扰,周岁就没有邀请,举办了一场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只有他们两个的婚礼。
大约是因为这件事,后来和朋友们再见时,周岁明显感觉他们态度冷淡了许多。
他是个需要很多很多爱的人。
没有人陪伴,他也会空虚、难过。
盛明寒或许也喜欢过他,只是那喜欢让他觉得像是在对待小猫小狗,里面有怜惜和责任,但是爱欲却很少。
他们上床的次数并不频繁,除去工作出差的时间门,可能一周就一两次。盛明寒喜欢做完之后去阳台坐一会儿,抽一根烟。
他总是冷冷淡淡的,连在这种事上都很克制,周岁看不出他有没有沉溺其中。
盛明寒对他不感兴趣,连那方面的都没有。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无比挫败。
而且太私密了,他都没办法说出口。
“说来说去,”他仰起头,露出一个漂亮但又难过的笑,“也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所以他才说嘛,性格不适合。
大家面面相觑,都有些手足无措。
周岁很少会表露出内心真正的情绪,好像温柔就是他的面具,他总是体谅其他人,背包里带着为大家准备好的风油精、冰水杯和创口贴,但是从不问别人要什么。
他一直在等待被给予。
就像自己对其他人做的那样。
直到这一刻,周岁完美的表壳下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露出了柔软的又流着血的内里。大家才忽然明白,原来那层壳并不是虚假的人设,而是他最后的保护。
因为意识到了,所以才更心痛。曹锐张了张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微信很明显只是一个最小的点,压死骆驼的从来不是一根稻草。大家心里都清楚,但现在是在镜头前面,更何况他们是局外人,也没办法断定:对,盛明寒不爱你。
那样的话说出口,太伤人了。
“我好像能理解盛明寒的想法。”
梁茴忽然说,“他能这么做,应该是特别在乎你吧。”
嗯???
大家的目光齐齐地望向她。
这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还是说情商单细胞生物之间门有独特的沟通方式??
周岁也愣了愣。
梁茴没有在意其他人的视线,她目光定定地看着周岁,语气冷淡但是很直白。
“我觉得,他应该很爱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梁茴表情很认真。
他们在k市休息了一个晚上,周岁喝得太多,头有点晕,半夜吸着鼻子爬起来冲了杯板蓝根。再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很多。
官网的投票截止时间门在今早的七点,他们还在洗漱的时候,结果已经出来了。
四组排名,先后顺序分别是温溪组,江繁组,盛明寒组,最后是宋林书组。
温溪的票数是最高的,这个大家也都猜到了,毕竟他去的地方小众好看又省钱,还有者摩山黄昏剪影,受欢迎很正常。
不过第二名是江繁,看她一脸疑惑的表情,估计是连自己都没想到。
一开始,江繁是觉得自己前一轮已经拿了第一名,没必要争。再加上她也不想东奔西跑的,就定了个养老路线,也没什么特色,没想到还能拿第二名??
她疑惑地问了副导,合理怀疑是不是节目组控票了。副导流着汗委婉地表示,投第二组的大多都是盛明寒家的粉丝。
大家:“……”
看来盛明寒真实性格和大众印象有很大误差不是他们的错觉啊,他连自己的亲粉丝都骗过去了!!
排名出来,道具组给大家发预算,从多到少,全都封在了红包里。
曹锐叹了口气,“还好宋林书不在这儿,,不然估计毛都要炸得满天飞。”
小花孔雀不仅爱漂亮,心气也高,太自尊了,大家想象着那个场景,都笑了起来。
节目组请的两个导游都是当地的年轻人,皮肤晒得黝黑。其中一个叫贡布,另一个叫格桑,因为是文化宣传,所以他们特意穿上了藏族的传统服饰。
贡布话少,内敛羞涩,负责给大家开车;格桑比较健谈,普通话还算流利,就是有点口音,笑起来还有酒窝。
他们去的第一个景点是星月湖。
星月湖是最近刚火起来的网红打卡点,周岁在小黑书上看过视频,因为航拍俯瞰时,中间门湖水宛若月勾,头尾尖尖连成一片,周围还有大大小小的池塘,看起来宛若众星拱月,所以才得名星月湖。
从k市出发,坐车大概要两个半小时,他们走的是省道s434,路上车很少,风景也漂亮。透过窗看去,一片宁静悠远。
他们绕过了好几座大山,七月的天气,这里依旧能看到难以消融的山顶积雪,和山下郁郁葱葱的平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星月湖藏在荷花海国家森林公园里,路上还遇到一家来旅游的,看到他们要拐到另一条路上去,格桑还打开车窗,好心地问他们是不是也要去星月湖。
隔壁车主是个糊涂蛋,定位定错了地点,还好格桑细心,才没让她们多跑一程。
周岁这时候才意识到,郑从容为什么要给他们派两个导游,恐怕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失散后找不到方向还迷路的情况发生。
还算有点良心。
交了拦车费,他们停车下去徒步散心,放眼望去一片碧色。
山体连绵,海拔近三千米,高可入云的冷杉云杉绿得发黑,漫山遍野的连成一片,将这片星月湖环抱包围了起来,形成一片湖泊山谷。湿地和湖水把草地浸润得潮湿,踩过去时有种湿润润的苔藓的脚感。他们仿佛误入了一片原始森林。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叫人心摇神震。
湖水是水碧色的,绿得清澈,被风吹出细碎连绵的皱纹。无人机飞得很高,然而也不能将这方景色一揽进小小的取景框里。
江繁哇地声音就没停过,狂录视频。
她心里有很多感慨。
其实在盛明寒确定加入之前,节目组的情况不容乐观。有名气的综艺大腕不想给有黑历史的综艺站台,更何况救不救得起来也另说,再加上还要暴露离婚/分手生活这样的苛刻条件,想凑满两桌人挺难的。
江繁是过气后没戏拍、再加上郑从容诚心游说了她很久,才同意参加的。
然而消息一放出去,同时期跟她有过龃龉的女港星没有一个不笑话的。
甚至,她的名字还被耻辱地挂在了港报副页,标题写的是‘昔日金红女星有望综艺再现八婆吵架’,□□裸地嘲讽。
开拍前,她心里憋了很多不甘。
但是现在,那口气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甚至能幸灾乐祸地想,芒果台请郑从容真是请对了,综艺界的鬼才不是说说而已。现在的话题和质量就已经甩了同期一大截,只怕那群人肠子都要悔青了呢。
这样一想,她浑身上下神清气爽。
她回过头,看见周岁站在一旁出神,就走过去招了招手,“小周,在想什么呢?”
周岁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缓缓说:“……没什么。”
他举起相机,浅淡色的瞳孔被相机盖遮挡,盖住了轻微的颤动。焦点聚集、模糊又再次聚集,蓝天碧湖,倒影在他眼中。
明明呼刮在脸上的是凛冽的风,呼吸的是冻成冰碴的空气,但是周岁却不可抑制地被回忆拉入了带着柠檬和薄荷的初夏。
他又想起了云海的那辆双层列车。
这天,他们看了星月湖,还去了海螺沟的红石滩,这里曾是电影画皮的取景地。梁茴头发又长又黑,还穿着一身漂亮的白大衣,副导就让她趴在一块巨大的红色礁石后面,微微探头,模仿小唯刚出世事时,懵懂天真的眼神。
黑发红唇,雪白皮肤,照片出来后,画面感和氛围感简直要冲破屏幕。
副导都能想象作为预告发出去时,底下反响有多么热烈。他美滋滋地想,看来自己也不是不能转行拍电影嘛。
下午,他们又去了贡嘎雪山。
贡嘎雪山海拔有七千多米,放眼整个s省内都无敌手,又被称为‘蜀山之王’。
周岁在山底下的商店买了氧气瓶,大家对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挺有数的,以防事故发生,都没打算爬太高。
但是爬到三千五百米的时候,梁茴就有点不太行了。她是土生土长的平原人,别说爬这么高的山,她连跳楼机都没坐过。
高反不是什么可以忽视的小病,眼看梁茴脸色已经有些苍白,涂的口红都提不起气色了。
周岁抠了两粒药给她,但梁茴嗓子痛得咽不下去,厚厚的手套一直捂着氧气面罩,他都担心一拿开就要出事。
最后大家商议了一下,决定让贡布先陪着梁茴到矮一点的地方休息,其他三个人和格桑一起继续爬山。
a组里好歹也有两个大男人,总不能播出时让大家一起看他们半途而废。
那也太难看了。
爬到四千米的时候,江繁也有些不太行了,呼吸急促,缺氧、头痛。
山上信号也是好一阵坏一阵的,没个定性,周岁幸运地没什么不适,能帮着曹锐搀扶一把,把江繁和梁茴带下山休息。
出发旅游的第一天,他们还特意把爬山放在了最后,没想到高反会这么严重。
梁茴回到住宿地点的时候,脸上明显的微微浮肿,还流鼻血,眼睛也看不太清楚了,说视线有点模糊。
江繁比她要好一点,但是也不是很舒服,周岁就让曹锐留在宾馆里照顾两个女生,他去跟格桑买一些葡萄糖和高原安。
如果特别严重,还要送去就医。
周岁在药店里挑了一大堆,格桑推荐什么他就买什么。
其实几类药物的效用都差不多,但是耐不住这趟来的人也多,不说嘉宾,就算工作人员倒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多准备一些也是好的。
周岁的私人手机已经被节目组收了,他结账的药费都是从自己的预算里划的,满满一个塑料袋就花了他七八百块钱。
收银员给他找了零,周岁正把硬币一枚一枚地抠起来,盛明寒忽然打来了电话。
他也听说了江繁和梁茴高反的事。
“喂?等一下。”
周岁让格桑帮忙拎着药袋子,快速拐出了玻璃门,站在暗影里跟盛明寒打电话。
“是,梁茴有点严重,繁姐还好。嗯……我刚刚买了药,先回去看看,如果情况不好的话,要送到医院去输水。”
盛明寒问他买了哪些药。
周岁便拍了个照片发过去。
药多得他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