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晃过,宁泽铭的病早好了。
天天活蹦乱跳,精力旺盛。
林韦德走近汇报:“夫人的两位伯父来了。”
半月时间宁泠都忘记这件事了,没想到人突然到了,眼眸慌忙,不知怎么相处。
裴铉唤来下人:“去把小世子带去玩玩。”
宁泽铭以为他们要谈公事了,习以为常地离开,出去玩耍。
裴铉安抚宁泠:“别怕,就当看一场戏。”
宁泠不解地看他一眼,他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她本想多问几句,就听见外面匆忙的脚步声。
似乎还有拐杖杵砸在地面的声音,夹杂她几位叔伯鬼哭狼嚎的声音。
“宁泠啊,我们知错了,不该卖了你。”一位男人头发全白,脸上深深的眼袋,神情疲惫。
另外一个男子身体枯瘦,精气神都被吸干似得,声音沙哑:“你饶了我们吧。”
“你们不是在做官吗?”宁泠面露迷茫。
遥想他们卖她的时候,他们还是富态臃肿。
现在虽然过去了将近八年,但他们犹如老了几十岁,死气沉沉老态龙钟。
“我们不要做官了。”大伯焦急说话,人都快哭出来。
干瘦的二伯连忙附和:“对,我们这种人渣,连族亲都卖了的人怎配为官,你快放我们回乡吧。”
“你实在怨恨我们,把我们关牢狱也行。”大伯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
宁泠彻底迷糊了,当官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他们为何如此畏惧?
“当官不好吗?”宁泠问道。
大伯以袖掩面哭泣:“宁泠啊,我们虽然卖了你但没想过折磨你,将你卖给干净的人牙子。如今你贵为夫人了,我和你二伯也算是半个媒人,牵线搭桥了。”
“我们不是享福当官,我们是当牛做马啊。”二伯干枯的身形颤抖,“侯府给我和大哥一人配了个侍卫,说是为了保护我们,实则天天折磨我们,监督我们干活。我们一天就睡两三个时辰,天天忙不完的活,干不完的公务,累得天天靠喝药吊命。”
大伯接着哭诉:“天不亮就起来干活,侯爷说要清廉为民,我们身边一个下人都没,啥事亲力亲为,大夏天的去帮着佃户种庄稼,冬天帮着妇孺老人干活洗衣服劈柴。天天雷打不动情去走访调查,日日脚都磨出血泡,日夜为百姓处理案件。遇见哪家失火,我们要第一个赶去救火啊!洪水来了,我们都要第一个扛沙袋啊!”
他们做官是为了前呼后拥的富贵生活,不是无私奉献,为了个清官名声累死自己啊!
宁泠终于弄懂了,视线落在裴铉身上。
他慢悠悠坐在一边喝茶,慵懒惬意看着他们涕泗横流,哀嚎连连。
他显然心情很好,嘴角上扬赞美道:“宁家人果然都心性纯良,助人为乐。两位伯父在当地享尽百姓们的赞誉啊,两袖清风,清政爱民。”
“宁泠啊,我和你二伯
一把年纪了,你大大慈悲放了我们吧。“大伯恳求道。
二伯拼命点头:“对啊,你实在恨我们,把我们丢进牢狱都好啊。”
坐牢还不用干这么多活,还有人管饭,每天至少能睡个四个时辰。
他们每次审问犯人时,都恨不得代替对方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