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字不会怪罪他的晚到,会立刻冲进大飞机大房子里,谁会对天降的好运多苛责些什么。
然而当这样的好运真的降临到我身上,我却不免落了俗套地,无法逃避那种被抛弃,被漠视的怨怼。
“所以你就这么抱歉了29年,一次也没想过来找我们,是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我觉得自己不像自己。
变成了所有同质庸俗剧本里的主角,变得怨天尤人,不锐利也不有趣。
我想,或许面前的人会对我说他曾找过,还不止一次,然而失望来得很快,世上终究是浪子多一些。
“对不起。”他没有过多为自己辩驳,“但在此之前,我从不知道你的存在。”
“就连去查你的信息,我也只是抱着撞运气的心态。倘若是,那么我很高兴这世上又多了个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倘若不是,我也会让你是。”
我看向他,眼神不解。
他耸了耸肩,解释道:“Rochecauld这一代子女太少。家族里的人重新盯上了我。”
“上帝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我都五十多了。”
“如果你不是,凭借你和我相似的长相和性格,我也会认下你,以我给你的这些条件作为交换,请你帮我解决这个麻烦。”
“但现在发现你真的是我儿子,倒是让事情简单了不少。这些我都可以无条件给你,毕竟你是我死后遗产的合法继承人,只不过是早给和晚给的问题。”
人不能对另一个人抱有过高的期望。
事实证明,Rochecauld的愧疚的确只有一点点。
责任不责任的对他来说无所谓,亲缘也不过是遗产的归属和解决麻烦的工具。
他不在乎太多东西,家庭、爱情、甚至钱权。
他唯一算的上斤斤计较的,是设计部蠢材们交上来的设计稿,和我对模特行业的“亵渎”。
他是个天才设计师,为时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但他同时也毫无疑问是个糟糕透顶的人。
你会在看到他惊艳的手稿后,牙酸着骂为什么这样好的东西,是这么一个烂人创造出来的。
我的父母皆滥情地要命,而作为他们一夜情产物诞生的我,却反倒是个情种,专情地可怕,万千宠爱在一身,却为一块木头守身如玉。
“但无论我是否知道你的存在,对你不管不问,导致你过得并不优渥,也是不争的事实。你对我有怨恨再正常不过。”
“所以如果你不想接受我的赠与的话,我能够解,也不会逼你帮我。我死后遗产依旧归你处,要还是不要,到时候看你心情。”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为了应付家族,你大概率不可避免会多一个弟弟妹妹什么的,最后拿到手的会少点。”
手中的笔在指节间转了几圈,我拔下笔盖,在面前人略微惊诧的神情下,干脆利落地签了手中厚厚一沓合同的字。
事实上,多亏他毫不掩饰恶劣人格的表态,才能让我罕见地没那么感性。
这代表了他赠与我的这些东西,并非是一个失职许久的父亲良心发现后愧疚地弥补,而只是为他本来就不慎在意的钱财找个合适归处。
分外多的数额,怕不是对我帮助他这个五十有余却依旧叛逆的贵族子弟的嘉奖。
这让我反倒更加自如,能心安得的收下这笔丰厚馈赠,甚至试图为自己谋取更多。
“我签了。”我合上笔盖,抬头看他,“以及,我什么时候能回家见一下家里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