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璧玄黄玉鸡,乃凤台三宝,三者合璧可以克妖邪、算吉凶。我想,那童子既然持谷璧,玄黄与玉鸡或许就在另外二人身上。道书上说,请出国宝之前,非得焚香祷告、沐浴斋戒,乃是十分庄重之物。如何却被孤身携带到千里之外的东郡?”
“那是你看得见的。你看不见的地方,或许有禁卫随行保护。你和那童子说话时,说不定,有一百发暗箭对着你,就怕你一起歹意,会被万箭穿心。”狄飞白说。
江宜呵呵笑罢。
狄飞白见吓不住他,无趣道:“当然,我自会把你捡回来拼上。”
他一口喝了茶水,赞道好茶,江宜闻不到茶香,心里又想起童子说的话。
狄飞白将之前宗训所言转述,原是邀请他二人同游东郡。
“我本已应了他,听你这样一说,东郡似乎也不太平。紫气冲日,东南方有贵人现世,皇帝坐不住,当然要派人来查,总督只怕自身难保。”
江宜回想起从前种种惊险,他自身倒是无妨,只怕拖累了狄飞白,便说:“若是是非之地,不然我们还是不要逗留了。”
狄飞白托腮不语,一手摩挲剑柄,这乃是他心中焦躁的习惯。
雁灯的光影落在他鼻梁上,好像一座山峰。
初遇时他本是艺高人胆大的嚣张少年,然而毕竟与江宜一起经历了许多,神态里的锋芒微有收敛。
“好,”终于狄飞白说,“明日待把东郡游遍,了你一桩心事,我们就脱身。”
第72章 第72章 宗训
李桓岭在东郡留下的故事,历经百代传说,衍生出无数版本。
唯一的共识是,先帝离开越雟服刑地后,于东郡东山再起,招募一干谋士武将,起先平定东郡一带海乱。前朝暴君专政,失德于天下,以致朝野动荡枭雄四起,李桓岭又以东郡为后方出征讨逆。
东郡是时运的转折,也是一切的开始。
宗训陪同江宜、狄飞白二人城中游览,先后去了先帝殿、将军庙等地。
“昨日你们在东郡道院中,见到了将军洗剑池。传说中,谢若朴直至离开越雟,仍然平平无奇,看不出有何特殊才能,有好事者猜测先帝提携谢若朴在身边,并非因为谢若朴的能力,而仅仅因为在越雟受难时,谢若朴是他身边的人。正是运气使然。”
狄飞白不屑道:“你信这个?”
宗训笑说:“这个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过灵晔将军经东郡一战成名,却是成为了无可否认的武神护法。其中转折,与洗剑池有关。”
“灵晔的惊电剑法就是在道院洗剑池中领悟,”狄飞白说,“这我知道。洗剑池乃灵晔每次杀敌归来后,洗去剑身污血的地方。与其说洗剑池悟道,我倒认为,乃是他杀了太多人,戾气自然堆积,到了爆发的顶点。”
三人正从将军庙中出来,前来上香的信客多是太太小姐与江湖镖客,发愿家人仕途亨通,或是自己武运昌盛。
宗训摇着撒扇:“狄少侠也是习剑之人,说不得有感同身受之处。不过,还有一种说法,道是谢若朴一日于池畔洗剑,忽然一道晴空霹雳,雷霆之威不可逼视,他乃是从这一道惊雷中悟出了剑法。惊电剑法的名称,最初并非指谢若朴飞剑犹如电闪雷鸣,而是那道法无穷的天雷。”
狄飞白与江宜会意一眼。
虽是不知真假的轶闻,二人却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处。
“冯仲的事迹更是随处可见,”宗训道,“他撰写的‘羽公十论’流传至今,有道是未读羽公论不做入幕宾。天下第一谋士,亦是古今第一谋士,这座码头即是当年冯仲所建,粮草运输、水师屯战、商贸往来,都仰赖于此。”
及至岸边,远望货船来往,码头上百名纤夫牵引货船入港,除了运输大宗瓷器、绢绸布匹香料茶叶,也有客船沟通南北。自东郡码头上名都,千里路程一日可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