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此物多年来埋没于深山。直到楚州逸客识得此物,从山中掘出,献之朝堂。谷璧照见人心,乃现华彩。”
童子以谷璧照木槿树,玉璧顿时色泽暗淡,不出片刻就成了一块白色拙石。
又以谷璧照自己,表面映出人脸,光华隐现。
继而拿谷璧去照江宜。
江宜好笑,心想能走能言也不一定是活人,谷璧见了自己这样的异人,只怕也会变为顽石,可别吓到这小师弟。正想拿手遮一遮,那白璧却婉转地流动光晕,并未见变色。
童子一脸得到印证的表情,抚摸白璧。
江宜:“……这可奇了,莫非,我还是个人不成?”
童子讷然:“人眼看人是人,看鸡是鸡。但对谷璧而言,只要鸡有了人之心,鸡也就成了人。你虽修为不俗,毕竟也有一颗人心,怎么以为自己便是仙而非人?”
“……”
这童子原是误会了。他见江宜徒手拈来一缕风,就能吹散云气,又招来雷云降雨,以为是隐士大能自命不凡,脱离凡人之列了。
哪知道江宜自己心里也很惊讶。他一贯以为自肉身毁于天雷,又为天人重塑后,自己已很难称得上是个正常人。既不痛不痒、不冷不热、不饿不渴,又碰不得水、近不得火,比起人,更像是一具专用来盛放天书的法宝。
如今遇着这童子,却说自己“毕竟有一颗人心”。
园门处,童子同行的二人不知何时出现,警惕地盯着江宜。
童子起身,向江宜施了一礼,抱着谷璧离去。
江宜认得那手势乃术士之间通行,以三指竖立表示玄牝、神仙与天地。
天地虽大,莫广于神仙,神仙虽能,莫出于玄牝。
三人离去,过得一会儿,江宜亦回了客院。
宗训与狄飞白在门前不知说什么。
“……如此就说定了,明日我来此接二位,”宗训回头看见江宜,“大师。”
他抱拳让了一礼,离开。
江宜莫名其妙,道是这位总制署掾属对自己有些太尊重了。
狄飞白道:“他是徐大人座下幕僚,白身而已。”
江宜道:“这能说明什么?我也是无官无职的平民。”
“说明大师你呼风唤雨、招雷引电的本事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了。进屋吧。”
屋里点了熏香,上了茶水,角落里三足雁灯圈出一块若隐若现的领地。
狄飞白曲几后倒茶,招呼江宜入座,道:“你方才去了何处,我看这天气一瞬就变脸,比且兰府也差不了多少。不会是你干的吧?”
他本是无心打趣,却见江宜点头,顿时哑然。
江宜漫将刚才园林中所见所闻道来,狄飞白越听越严肃,末了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那三人堂下所呼‘奉命调查’,原来是调查这种事情。依你看,谷璧究竟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