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 寒露乍临,八月的霜风是急骤并着冷落萧索, 简直再混乱也没有了。
观亭月和燕山赶到城外河渠边时,一干捕快挑着零星的灯,把水面照得比苍穹间的毛月亮还要惨淡。
靠近小石桥的堤坝上赫然有一个四方的坑,坑外是小山高的泥土。
众人都如出一辙地伸头盯着那具平躺在地的尸首看。
观亭月眼皮无端跳得很厉害。
老人们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是吉凶将来的征兆,可她两只眼都在跳, 也不知是个什么兆头。
天色昏暗,太昏暗了, 以至于这具刚刨出来的尸身几乎和地面融为一体, 难辨形色。
她顾不得许多, 急匆匆地拨开人群, 在地上骤然看见了一张……十分陌生的脸。
嗯?
这人谁?
白上青披着元色绸袍, 两手揣在袖子里, 听明原委后双目先是微睁,随即半是无奈半是哭笑不得地耸肩。
“我只是让人寻你们前来看看是否与余老板失踪一案有关,没说就一定是他本人。”他瞄向领路的少年,“你还真会讲话啊,‘看一看’和‘认一认’是同一个含义吗?”
后者赧然地抓了抓耳根,“对不起老爷, 我以为……”
白上青轻叹一声。
“哎, 看来这嘉定府衙的识字能力, 真是有待提高。”
觉察到观亭月的肩膀轻轻地松了一下, 燕山佯作不经意地一瞥, 看着她的侧脸, “就知道你哥命硬,没那么容易出事。”
她不予置评地摇头,语气仍不轻松,“但愿他能争气点吧。”
死者是个男人,七尺来长的身高,胖瘦均匀,应该被埋在这儿已有些时日了,四肢腐烂得见了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