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的背包看上去不大，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克劳斯又怎可能委屈他的主人的嘴巴，要他吃面包，这实在有违一个仆人的职责。

手里的三明治马上不香了，那名妻子忍不住向她的丈夫抱怨：“你看人家男朋友多细心。”

杰森一口矿泉水嗑在喉咙里。

很明显，那对夫妇默认了他们是情侣关系。

这也很正常，两个男的一起旅游本来就是件不常见的事件，他们的一举一动之中无时不透着一股亲密，那不像是兄弟之间会有的接触。

杰森的外表远比年龄成熟，快十八岁看上去却有二十了，要是那对夫妇知道其实他未成年，说不

定就觉得克劳斯是个手禽兽。

虽然克劳斯的手艺的确会让人好吃到哭出来，但夫妇俩打量他的目光使杰森实在坐不下去，就站起来到附近走走。

克劳斯笑着向夫妇俩解释：“他比较害羞。”

两夫妇立即露出了然的神色。

告别了两夫妇，他们继续上山。

天黑之后无法再前行，就找了一块空地扎营。

这里的海拔大概有一千米，晚上冷得渗人，杰森嫌麻烦没有多拿几件衣服，性子又硬，不想开口让克劳斯回秘鲁给他带一些衣服。

克劳斯看他冷得牙齿都在颤抖，凑上来用懒懒的语调说：“冷吗？两个人一起睡比较和暖。”

恨不得自己的脑袋都塞进睡袋里的杰森用不善的眼神瞪他：“不冷，滚开。”

“好吧。”克劳斯躺了下去，手臂一横就抱住了他的睡袋，“那我冷。”

“……”

克劳斯被无情地踹出了营地。

天亮了他们继续走，走了大半天，终于目睹这座失落古城的全貌。

这座用石头精心雕琢打磨的古城座落在高山上，周围都是浓雾，神秘的轮廓隐若隐现，乍看就如浮在空中的天空之城。

“看见那个有弧形的石墙了吗？那是太阳神庙，在印加人心目中太阳神因蒂是至高无上的神。”克劳斯细心的给杰森讲解，“那梯形窗户是特殊设计，南半球的冬至是六月二十一日，那时阳光会通过窗口直接照射到神庙中央的岩石上，起着计算日历的作用。”

“这个石盘注了水之后就会变成一面镜子，反映着天上的太阳、月亮和星星，印加人相信他们崇拜的神明就住在天上，所以他们会从倒影里面得到一些来自神的启示。”

“这是国王面见大臣和办事的地方，那是国王的床，本来铺满柔软的动物毛。”

杰森想问为什么他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克劳斯就好像洞悉了他的内心般，说：“它被打造的时候，我就在这里。”

……好吧，这也太酷了。杰森心想。

克劳斯又问：“想上去看吗？”

杰森点了点头。

他以为克劳斯要用魔法把他送上去，所以当男人拥上来时他是懵的。

克劳斯把杰森整个带入怀里，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笑道：“抓紧。”

杰森还没反应过来，却懵懵地抱住他的腰。

那双美丽的黑翅膀再次从恶魔的背后展开，他振翅飞向云天，然后稳稳地落在云层之上的山峰。

杰森却没心思俯瞰那座古城，他只盯着克劳斯的翅膀，在他把它们收起来之前说：“我可以摸它吗？”

克劳斯挑了挑眉，把翅膀伸到他面前。

杰森抬起手，小心翼翼的以指尖轻轻地抚摸着那些美丽的羽毛。

指尖传来令人欲罢不能的触感，羽毛手感极好，柔软而光滑，低调的光彩在黑色的羽毛上流转，世间最昂贵的锦缎都无法比拟。

杰森喃喃低语：“它

们太漂亮了。”

漂亮到杰森想拔一根羽毛下来收藏。

他对翅膀的结构很好奇，抱着研究的心态，他翻开了厚厚的羽毛，摸到了里面的软骨。

克劳斯忽然从喉咙发出一声闷哼。

杰森以为自己听错，狐疑地抬头。

克劳斯表情平静地说：“你碰到我的敏感位置了。”

杰森：“……”

敏感……位置？

他不信邪般，又在同一个位置上磨娑了下。

男人猛的抓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拉过来。

在这一年里面，杰森长高了不少，个头一下子拔到一米七五，身材也正向宽肩窄腰的倒三角发展，也不是个小朋友了，但是克劳斯还是轻松地以身高的优势把他整个圈在自己的臂弯里。

巨大的翅膀将两人都包裹在其中，杰森一下子丧失了视野，被黑暗埋没。

其他的感官变得更清晰和敏感，男人的气味扑面而来，他感到一股温热的气息呼在他的耳畔，伴随着一把沙哑而危险的嗓音：“你再摸下去，我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所以，不要玩火。”

他想退后，那双翅膀却严严实实的断了他的后路，还将他向前推，逼使他贴上男人的胸膛。

就算看不见自己的脸，杰森也知道自己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幸好这里够黑。

他不知道，黑暗并不能影响克劳斯的视野。

在自己泄露出任何一丝异样之前，杰森推开克劳斯，狼狈地转过身去。

因为他怕，会被对方听见自己那快得不正常的心跳声。

也许，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跟克劳斯去游历。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完蛋了。

有好几个时刻，杰森将哥谭忘了。他和克劳斯，就像两个普通的旅人，踏上一片又一片的陌生土地，探索着未知的领域。

哪怕他知道这个恶魔其实只是看上了他的灵魂，也清楚身为这个恶魔不会有其他感情，但克劳斯给予他的，是他从未在亲生父母身上的东西。

温柔与陪伴，将他一点点的融化。

爱与欲望，就像一场热病，在时间里寂静地燃烧，无人知晓。

……

他们回到山下的旅馆。

自从离开马丘比丘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出现了细微而微妙的变化，又好像跟往日没什么分别。

克劳斯能感到，杰森在有意无地躲着他，却也不戳破，只是没有再像平时说些戏弄的话。

他在收拾东西，嫌气氛太安静的杰森打开了电视机，装作看电视。

他不断地转换着频道，眼睛在看电视，心思却一早飘到不知哪里去。

忽然间，电视机里传出了熟悉的英语，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居然有美国的新闻台。

这一年间，杰森一直有在留意哥谭那边的情况，果然就如他所料，阿卡姆根本关不住小丑多久，他再次越狱。

呵。

看见这则新闻的时

候，杰森实在忍不住冷笑。

布鲁斯，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这就是所谓的正义？

一想跟布鲁斯和小丑有关的事情，杰森就没由来的觉得烦躁，正要关掉电视出去转一圈冷静一下，新闻台的主播却吐出了某个令他脚步一顿的关键词。

“相隔了一年半，罗宾再次回到我们的视野里……”

杰森抬头一看，然后彻底地愣住。

屏幕上显示着一张模糊的照片，两个影子在楼宇之间飞跃，勉强能看出那是对哥谭人民人说绝不陌生的黑暗骑士，以及他旁边那个穿着红色制服的少年。

罗宾的确是回来了。

但那不是他。

蝙蝠侠有了新的罗宾，完美地取代了他的位置。

这张照片就像一记重锤，毫不留情地敲碎了他的美梦。

五指慢慢地收拢，他差点就捏碎了那遥控器。

他没有比现在这一刻更明白这个道理——时间的确会抚平伤疤，但是痛苦能令他更清楚自己的信仰。

美梦始终只是梦，现实却永远都只会带来伤痕。

克劳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大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取走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

杰森蓦然开口：“你会背叛我吗，克劳斯？”

恶魔垂下头颅，声音没有半分犹豫：“我是你手里的盾和剑，骑士不会离开他的王，我也不会。在我的灵魂毁灭之前，我会陪伴你。”

后面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话。

——直到地狱的尽头。

很好。

全世界都可以背叛他，只有你不能。

“是时候回哥谭了。”

主人如此下命令。

“遵命，我的主人。”

仆人忠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