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你母亲说过什么吗?她当初进书房是为了寻找你父亲出轨的证据,自然要从靠近书桌的地方找起,可她一抬头就看到了这本书,故而被吸引。”
“那又怎么了?”钟巧珝不解。
“你往四周瞧瞧——”虞妗妗微微昂首,“靠近书桌和伏案写作之处,四周书架上放置的都是国内的文学史和史书,标签写得清清楚楚:华国。这样一本显然是从国外传来的图书,是不可能放在这些书架上的,应该放到里面的架子里。”
钟巧珝皱眉辩解:“怎么不可能?我就喜欢看完随手一放,怎么方便怎么来,没这么多条条框框吧。”
“你应该最了解你父亲的性格,我不认为他会随意乱放。”虞妗妗回想着刚刚端详过的中年男人的面相,说道:
“我注意到他的口角微鼓,习惯性抿唇,‘虎耳’位向内收拢显得颧骨略微突出,‘碌仓’和‘食仓’哪怕笑的时候也有些下垂,这说明他本人心性极高且自尊心强,喜欢掌控别人,更喜欢掌控自己。
具象到生活中,也挺明显。”
比如他们午饭吃过的盘子,尽管钟祐煦说着下午回家再洗,还是把脏了的碗筷盘子送到厨房,每一种餐具都要单独摆放到水槽的一边,绝不能混在一起。
他洗手时惯洗两遍,第一遍还要先抽纸把手上的水擦净,再洗第二遍。
虞妗妗自然没有吃完饭不理事,她帮着钟巧珝洗了碗,洗刷时就注意到了这些物品的摆放,有了一定猜测。
再看这家中,无论是生活用品还是家居摆放,都格外整齐,且十分对称。
() 哪怕是屋主人常常工作的书房内,也看不到丝毫凌乱迹象,桌面上没有摆笔筒,而是3层的小笔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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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配上他对所有书架的打理和排列,虞妗妗能看出,这个男人应当有较为严重的强迫症。
他格外注重物品摆放的顺序,不太有可能在放书时出现分类错误。
钟巧珝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她仍倔强地找着各种理由,被虞妗妗打断:
“再者说这本书的古怪你刚才亲身体验过,它既然被挪动过,还被藏在不符合的书架的上层里侧,说明书的主人清楚它的危险之处。”
既然知道它危险,定然是打开看过。
一旦看到内容,有多少人能够抵抗得住那种摄魂夺魄的吸引力?
钟巧珝脸色有些难看。
她不想怀疑自己的父亲,可却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过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比如父亲在听到‘弗法’时满脸茫然,仿佛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词语。
再比如当他听到母亲信教、每天祷告,会痛心疾首地叹气,‘你妈到底从哪染上的这种恶习?!’
是啊,这本书出现在父亲的书房里,他真的不知道里面的内容吗?
真的不知道母亲是怎么变成狂热的邪/教徒吗?
“……那就算看过,说不定他就抵挡住了诱惑,没有召唤魔鬼呢。”钟巧珝只干巴巴说了一句。
就在她心神不宁时,虞妗妗抛下了一记重锤,彻底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如果我说,我在你父亲的身上和灵魂中,感受到了和你母亲连一清身上同样的气息呢?他的灵魂也被腐蚀盖上了烙印,并且面积更大,程度更深。”
“简而言之,如果连一清女士是邪/教徒,那你父亲钟祐煦也肯定是,甚至比她沦陷的时间更早,许下的交易愿望更大。”
“什么……?”钟巧珝瞳孔震,呆愣愣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
她能感觉到一个和父亲有关的巨大谜团,正在被虞妗妗毫不留情地揭开。
谜团背后的真相,很可能会让她承受不住。
“可是……我妈爱他爱得如痴如狂,他有什么理由再去信奉这个教?他不需要啊!”钟巧珝有些崩溃,也不理解。
“也许他想要操纵的不仅仅是你母亲呢?这本书上记载了‘弗法’之力,通过献祭灵魂能够得到的不仅仅是操控感情的能力,别忘了,还有‘真知’。”
虞妗妗看着青年女子妆容都盖不住的难看脸色,见她受打击严重,仿佛下一秒就要两眼发黑晕倒,很人性化地问道:
“还要听吗?”
钟巧珝点头咬牙:“黑猫大人你说。”
“钟祐煦此人,生辰八字和命格未知,仅观其面相十二宫以及各个穴位——他眼下发青,青中带红,且还波及到了‘光殿’和‘精舍’两位,使他眼角有不正常发红。这一片是男女
() 宫,他犯了红煞,也就是桃花煞。()”庆静静?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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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妗妗缓声说道:“除桃花煞,以及他灵魂的异常,他命宫中还带有非常明显的秽污,属于业障反噬,综合上述所有结果我合理怀疑,这些业障秽气是他强迫女方打胎残留下来的孽力反噬。”
“……”
当天下午,钟巧珝浑浑噩噩送走了虞妗妗,卸力跌坐在沙发上。
她满脑子都是虞妗妗走前的话:
‘如若你还有存疑,不如自己去查一查。
你们人类的私家侦探都很有本事,想来钟祐煦维持好男人人设这么多年早已深入人,妻子又有双腿残疾坐轮椅没法出门,他自持不可能被人发现,不会太谨慎。’
钟巧珝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想方设法通过网络和朋友,找到了一家花荣当地专做偷拍跟踪、以及调查档案等事的公司。
把要求说给对方,对方一口答应。
‘我们连查明星的单子都能接,调查这种普通民事一点不难。现在是科技社会,到处都有监控,去外面吃饭玩乐开房都要通过手机,网上留下的线索多得数不清,客户你放心,保准给你查得清清楚楚。’
公司负责人把钟巧珝当成了来抓对象出轨的妻子。
焦急等候了几天,她终于收到了私家侦探发来的消息。
打开文件夹,入眼的就是一张张监控里的人脸。
照片的男方她都眼熟无比,正是她的好父亲钟祐煦!
对方一改家中温润好男人的形象,变化大到她都有些不敢认。
钟祐煦或在商城走动,或在餐厅吃饭,没有差别的是每张照片中他都搂着异性的肩膀或者腰肢,还有几张照片在接吻。
如若自己没看错,这些照片里的女孩并不是同一个人!
私家侦探:【这个钟祐煦是你爹啊,我还以为……老头玩儿挺花,目前调查出他有过很多任情人,往前不太好查,最近五年能准确查到的就不止二任,还包养过一个女大学生,并且时间线并不是一段一段而是交叉并行…】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不仅出轨了自己的妻子,同一时间段里还有多个出轨对象。
可能这几天陪情人吃饭,过几天再陪小女友去游乐场,还能抽出时间照顾女儿扮演
() 好父亲,妥妥的时间把控大师。
钟巧珝看得浑身发抖,头皮发麻。
半晌她才眼眶微红,回了条消息过去:【能查到这些女生的具体身份吗?】
私家侦探:【啥意思?我们可不提供违法服务。】
最终钟巧珝没有拿到这些女性的身份信息,因为随意披露这些属于泄露他人隐私,一旦碰上那种被怒火蒙蔽了双眼的客户,说不准会直接打上门;
万一造成什么惨淡后果,比如被找的一方自/杀,他们公司是要吃责任的!
但她拿到了她们的电话号码。
按照号码逐一打过去,钟巧珝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听到她是钟祐煦的女儿,大部分人的反应都是立刻挂断电话,个别人虽没挂电话也语气警惕。
A:“你要做什么?我和姓钟的在一起的时候,可不知道他有家庭,他从来没和我讲过自己有老婆孩子,后面还是我自己发现的。你要是想找我撒泼,想把我打成小二,我可不会忍着你!我还嫌认识他晦气呢!”
B:“我和钟祐煦早就没关系了,当初是我年少轻狂不懂事,确实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以至于我现在都很后悔。你是他的女儿,我要向你道歉,但我已经为当年的事付出了代价,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
经过钟巧珝的不懈解释,有一部分人愿意和她见一面,同她面谈。
到了这周末,她提前来到了约好的餐厅,进了包厢。
不多时一个戴着墨镜、神情犹豫的年轻女孩走到门口。
迟疑了一分多钟,她才打开门往里面看了一眼。
简直包厢里只有钟巧珝一个人,女孩儿才放心许多。
“你好,我是钟巧珝。”
女孩寻了个较远的地方坐着,始终没有摘墨镜,“我愿意来见你,但不想提自己的名字,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这个女孩就是小B,她和钟巧珝同岁,但小钟巧珝一届,今年是她刚毕业一周年,她曾在钟祐煦就职的学校念书。
提到钟祐煦,她的身体莫名轻颤,像是十分害怕,很抗拒这个人。
据她所说自己是大二才和钟祐煦关系变亲密,在此之前她只当对方是一个必修课老师。
由于钟祐煦为人温柔,风度翩翩,说话又十分有趣课堂上引经据典,他的课深受学生的喜爱。
这种年上成熟,又学识渊博的人设,如若对方有心撩拨,很容易把涉世未深仍然单纯的女大学生迷到。
小B最开始仅有他的联络号,除了平时交作业没有任何联系。
大二她开始考虑考研究生,而她想考的方向又和西方文学有关,故而常常向钟祐煦咨询考研事项和相关信息,因此迅速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钟祐煦从不摆架子,甚至会和她开一些小玩笑,有时让她去办公室划重点,还会请她喝杯奶茶,光看对方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外貌以及阅历带来的细纹,并不油腻。
这种显然超出了师父的关系,很快就让小B沦陷了。
她一方面知道这种事不好,可另一方面又被拿捏得死死的。
没甜蜜多久,她的人生就开启了痛苦阶段。
不知想到了什么,女孩用墨镜遮挡的双眸带着惊恐,她颤悠悠抬起了自己的手臂,现在是夏天,但她出门来见钟巧珝仍然穿的是长袖;
钟巧珝原本以为她是怕晒太阳,或是怕暴露身份全副武装。
此时看到她把薄薄袖子卷起,露出手腕,钟巧珝目露惊讶。
“你……?”
只见小B的手腕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疤痕。
显然那是自/残留下的痕迹。
小B说:“这些都是我和他在一起之后,被他逼到崩溃做的,我根本意识不到当时的自己在干什么,我甚至控制不住情绪!”
她说着,语气带了些怨恨和痛苦:
“我知道钟祐煦在学校里的名声很好,就算我说出去,别人也只会骂我、抨击我,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一个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