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这位少女,就是惠鸢的贵人。
辛愿目露迟疑,说实话,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去什么海之东,眼下又是逃亡之际,带上一个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小女孩,并不合适。
似是看透她心中所想,惠昙师太转身,边走边道:“施主法号就是无愿了吗?出自我昙花庵可好。”
辛愿眼睛一亮,瞬间就懂了惠昙师太的意思。
“多谢师太,我必善待惠鸢小师父。”
惠昙师太无声笑笑,走出门去。
辛愿望着那道略显蹒跚的背影,诚心诚意地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一礼。
她真是遇到好人了,虽然有个小条件,但只要解决了身份文牒的事,带上小惠鸢就带上了。
带个孩子,说不定更方便掩人耳目。
京城,晋阳长公主府。
秦慕秋醒来就命秋月即刻带人出城,盘查京城附近各个尼姑庵。
因为她脱离那个梦境之时,曾短暂地瞥到了现实中的环境,僧衣,蒲团,佛龛……
如果她没有看错,辛愿所处的环境,应是佛门清净地。
那个人果然头脑不简单,行动也快,竟躲过了护卫们的视线,不仅出了城,还扮作了出家人。
同一时间,飞云观。
云国师看了眼天色,望着院中早已布置好的红幡,满脸焦灼。
只待天黑,三魂可上路,他便能再次施展招魂术,问清女儿身在何处。
事已至此,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哪怕女儿于心不忍,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等女儿恢复记忆,就理解他这个当爹的一片苦心了。
正午,昙花庵。
惠昙师太把惠鸢叫到房中好生叮嘱一番,便催促辛愿赶紧离开。
辛愿接过崭新的度牒,大致看了眼,除了法号叫无愿外,年龄和身份都跟原主有些不符,但这样才更安全。
她牵起惠鸢的手,又郑重地朝着惠昙师太行了一礼。
惠昙师太递给她一袋碎银子,慈祥道:“把这些香油钱带上吧,贫尼以后也能吃喝无忧了。”
辛愿似有所悟,接过来便赶紧离去。
再不走,秦慕秋那个女人怕是要找来了。
惠鸢红着眼睛一步三回头,直到看不见昙花庵了,才擦了擦眼角,问道:“无愿法师,咱们还回来吗?”
她舍不得师父,可师父让她忘了这里,以后都听无愿法师的,无愿法师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辛愿脚步一顿,又快步向前:“惠鸢乖,惠昙师太不会有事的。”
至于回不回来,她没有回答。
既然出海赴东,便能远离灾煞,不受
云国师和秦慕秋所扰,那她还回来做什么呢。
破不破煞又如何,只要这里的一切不再影响到她,不回来也无妨。
她不是原主,才没有什么故土难离的情结,她巴不得去海那边的大朝。
惠昙师太说了,与西岛隔海相望的皇朝名叫百钺,是大国,也是她的贵人所在之地。
百钺啊,她知道这个朝代。
虽然没有被历史所记载,却出现在了某位学姐的小说中。
而那个学姐跟她一样,在现代出自同一家孤儿院,也是那张名册上的人。
辛愿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只要去了百钺,她要找的答案就会出现。
这也是她听到惠昙师太说海之东是百钺后,为何果断决定出海的原因。
因为又有了几十两碎银子傍身,辛愿直接雇了辆马车,带着惠鸢片刻不停地朝着最近的海岸赶去。
暮色四合,秋月终于带着人回到公主府。
“殿下,奴婢查到辛愿姑娘昨夜投宿在永州城外的昙花庵,但奴婢到时,人已经走了,这是惠昙师太,昙花庵的主持。”
此行很是顺利,但也有点不顺。
顺利的是,一进昙花庵,惠昙师太便直接承认了辛愿投宿的事实。
不顺的是,她们去晚了一步,惠昙师太说辛愿一大早就走了。
秦慕秋闻言,看向惠昙师太,浅浅弯了弯腰:“师太有礼了,不知昨夜在庵中投宿的那位辛愿姑娘可说过她接下来要去哪里?”
惠昙师太目露赞赏地看着她:“殿下不必多礼,辛愿姑娘临行前只说了一句,她会回来的,并未言明之后要去何处。”
原来少女的名字叫辛愿,辛愿,无愿,倒是应景。
秦慕秋问:“她的意思是回哪儿?”
会回来,是回昙花庵,还是回公主府,或是回京城?
惠昙师太笑笑:“阿弥陀佛,贫尼不知。”
秦慕秋一顿,温声道:“送师太回去吧。”
她知道辛愿跟这位惠昙师太也是萍水相逢,而且,她不至于去为难一个年过半百的出家人。
秋月却站着没动:“殿下,依奴婢之见,还是留师太多住几日。”
秦慕秋眸光轻闪了一下,语气温和地询问:“不知师太可愿在府中小住几日?”
“阿弥陀佛,心中有佛,何处都是佛堂。”惠昙师太没有拒绝,或者说,来之前,她便料到了。
秦慕秋点点头,示意湘竹把人带下去安顿,随后便问道:“可是有什么隐情?”
她是想着派人去昙花庵蹲守便可,并无留人的打算。
秋月低声道:“殿下,辛愿姑娘不是一个人走的。”
秦慕秋诧异:“继续说。”
“奴婢查到昙花庵里除了惠昙师太以外,还有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名叫惠鸢,是惠昙师太收养的孤女,两人情如母女,辛愿姑娘离开时,带走了惠鸢。”
“带走?”
“是,惠昙师太说,惠鸢是主动提出想跟辛愿姑娘走的,辛愿姑娘没有拒绝。”
秦慕秋蹙眉,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惠昙师太还说了什么?”
秋月摇头。
秦慕秋沉思片刻,吩咐道:“把惠昙师太暂住公主府的消息传出去。”
之前,那个人不在意辛氏夫妇和郭小伍,眼下也未必在意惠昙师太。
但她既然愿意带上那个叫惠鸢的小姑娘,多少会有点顾忌,毕竟惠鸢是惠昙师太收养的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