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被扔得远远的,女人被蒋厉反剪在地上,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去死。
总算能喘口气儿了,蒋厉仰头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男人,空着的那条胳膊擦了把脑门上的汗:“刚就想问了,她是你什么人啊?”
蒋厉不傻,第一眼看见女人的时候,就觉得这俩人长得像,再加上他刚刚对女人动手的时候这人明显紧张了下,蒋厉都没敢使大劲儿。
邬楚看着女人挣扎的背影,眉眼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说不清是依恋还是厌恶。
见状,蒋厉叹了口气:“算了,我不问了。”
他瞥了眼对方的手:“你的伤怎么样?”
邬楚抿了抿唇,手指微微蜷缩了下:“没事。
”
从刚才见到女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是这副闷葫芦的样子,蒋厉已经习惯了,手底下还扣着人,他问:“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邬楚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远处蓦地乌泱泱来了一大帮人,举着刺眼的照明灯,像是来找什么人。
听到那动静的一瞬间,女人挣扎得更加厉害,蒋厉一个不察居然让她挣脱了出去。
“哎——”
蒋厉刚想制止,只可惜女人没走两步,下一步就像见到什么恶鬼一样,颤抖着停下了脚步。
冰冷锃亮的皮鞋踩上平坦的大道,男人一身古板禁欲的黑西装,被众人簇拥着逆光而来。
冷色的光线勾勒出他锋利的眉眼,一头利落的短发被疏在脑后,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上位者的高高在上和目下无尘。
猎物入网,男人捏了捏腕骨,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冷淡地敛下来,手背一道新鲜的划痕还在淌血。
“带走。”
声音跟人一样不近人情。
话落,那帮人不顾女人的挣扎,就要把她拖走。
情急之下,邬楚高喊了一声:“爸!”
爸?
蒋厉愣了下。
这可不像一个当爹的对儿子的态度啊。
毕竟从男人出现开始,眼里除了这个女人就没别人了。
儿子都快嗝屁了都不管,只顾着抓人。
说句不好听的,这个当爹的对邬楚的态度可比陌生人还不如。
等一下,蒋厉突然反应过来,既然这帅大叔是他爸,那女人岂不是他......
话音落地,男人的背影微顿了下,冷风吹过他森严宽厚的脊背。
片刻,在邬楚紧紧攥起的拳头下,长腿一迈,又恍若未觉地离开。
一帮人很快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没来过,大道上空荡荡的,泛着沁骨的冷。
“靠!”憋了这么久,蒋厉实在没忍住爆了声粗口:“他是你亲爹吗?”
这比领养的还不如啊。
原地,邬楚不冷不热笑了声,脸色苍白得过分:“谁知道呢。”
话落,腿脚一软就要往下倒,蒋厉赶忙上前搀住,两个人晃了晃站稳。
看着对方有些落寞的眉眼,蒋厉心下叹了口气,他嘴笨,也不是很会安慰人,这种情况不管咋说都像站着说话不腰疼。
再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儿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问。
不过好在这地方离宴会厅也不远了,再走两步就能到,到时候事情该怎么处理,就是他们自己家的事儿了。
两个人一路磕磕绊绊到了宴会厅门口,几乎是邬楚刚一露面,就被往来的管事佣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递毛巾的递毛巾,接热水的接热水,就连那些来贺宴的宾客们都纷纷一脸关心地围了上来。
蒋厉不知道被谁撞了下,晕晕乎乎往后倒,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人群外了。
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胳膊和脊背同时传来细密难忍的疼痛,蒋厉一脸懵逼地挠了挠脑袋,头顶上的毛还炸着,看着有些无措。
沈扶清出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这副委屈又无辜的样子。
脸色冷了下来,眉头一瞬间蹙得死紧。
长腿一迈,就往这边走来。
蒋厉正懵着呢,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眼神一下亮了:“老板!”
说完也不管身后是个什么动静,跟个小狗崽子似的,颠儿颠儿地就跑了过去。
衣香鬓影,灯光摇曳。
人群之中,邬楚满身狼狈,隔着数不尽的喧嚣,怔忪地看着青年奔向男人的背影。
他的肩不算太宽,从背后抱着的时候很轻易就能完全搂进怀中。
虽然看着很瘦,但后背一点也不硌,触感柔韧又紧实,埋在他颈窝里时,能闻见淡淡的阳光的气息。
仿佛只属于他的气息。
想到这,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真是舒坦日子过久了,还真把自己当人了。
于是再抬眼的时候,那些复杂的情绪尽数收敛,下巴一扬,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少爷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