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漂浮着湿润的水汽,沾湿了怀里人纤密的眼睫,蒋厉微垂着脑袋,维持着一个让怀里人感到舒适的姿势。
如果不是光线太暗,他应该能看见他苍白的脸颊。
四处一片窈冥,泛着腥臭的泥土味,实在不是什么舒服的环境,手心还在富有节奏地轻拍在男人后背,蒋厉却不自觉地发起呆来。
是的,发呆。
从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蒋厉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躲在黑暗的环境里发呆。
那时候孤儿院还没有翻新,随处可见开裂泛黄的地纹和长着青苔的破旧墙壁。
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挤满了跟他一般大的小孩儿,晚上睡在地上的时候呼吸间都是令人作呕的奶腥气。
院子的西南角有一处破败的杂物间,几乎没人过去,据说是死过人。
每当夜晚降临的时候,他就会裹着薄薄一张毯子,避开保育员阿姨和那帮大孩子的眼线,一个人偷偷从堂屋里出来,一路沿着月光躲进小小的黑屋。
那间屋子很小,窗户也不大,自从死了人以后就被他们封起来了,屋子里到处黑黢黢的,只有那扇吝啬的窗户缝会施舍一点月光进来。
蒋厉时常裹着那张不大不小的毯子,抱坐在窗沿下,沉默地数地上的蚂蚁。
毯子是前一任被领养走的大孩子留下的,边缘抽了线,面料也起了球,至于颜色更是掉得差不多了。
因为时间太久远,味道不算好闻,更谈不上保暖,但年幼的蒋厉却很喜欢,去哪儿都带着,这是这个世间少有的只属于他的东西。
他就这么裹着毯子数蚂蚁,有时候数累了,也会揪揪地缝里的杂草,直到困得不行,才打着哈欠,将就着在墙角窝上一晚,顺势躲过第一天的早饭。
这样虽然挨饿,但至少不用挨打。
他不怕黑,也不怕死人。
他怕人。
怀里人的呼吸渐渐平稳,雾蓝色的半长发蔫哒哒地打着卷,垂落在清瘦的颊侧,像一只伤痕累累但已经度过应激期的小动物。
抱着人的胳膊下意识搂得更紧了些,蒋厉目光淡淡,有些没来由地想,他的害怕或许跟自己也没什么不同。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蒋厉的半边肩膀都麻透了,怀里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因为情绪带来的生理反应,眼眶里甚至还浸着湿红的水痕。
“怎么样,还好么?”
蒋厉垂下头,嗓音放得很低。
“嗯。”
声线还很孱弱,邬楚靠在他怀里,轻轻眨了眨眼。
先是破了皮,又泡了好一阵子冷水,后背传来刺痒的胀痛,估计是发了炎,蒋厉轻嘶了声,看着他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倒还有心情开玩笑:
“真没事儿啊,要不我再给你唱首歌?”
“......”
怀里人轻轻啧了声,像是想起之前医院里那次不太美妙的听觉“盛宴”,抬起
头,很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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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蒋厉不乐意了,鼓着半边儿腮帮子,咬牙道:“谁说的?明明是语文老师!”
“......”
视线冷不丁对上,两个人同时笑了下。
一个不想说,一个也默契地不去追问,很自然地就把这件事翻篇儿了。
分开后,两个人互相搀扶着站起身,好好的西装又在浑水里滚过一遭,蒋厉拎着半边儿领子,已经没脾气了。
手往衣服底下一兜,正打算开拧,对面突然响起一声:
“谢了。”
“......”蒋厉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他想说什么:“谢什么?”
邬楚也不卖关子,咳了声,像是还没适应怎么夸人,声音听着有些小:“就刚才,在花园里,你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只是听不得别人嚼舌根,没想到会被当事人看见,蒋厉笑了声,也没觉得尴尬。
他拧了一把西装外套,拧出一溜水,干活的功夫也不妨碍得瑟,朝对某人扬了下眉:
“怎么样,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