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某人快要刀人的视线,邬少爷慢条斯理收回手,咳了声:
“我要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边说还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转了转手腕。
背后是冰凉凉的泥水坑,腰上还跨着个欠抽的人,蒋厉气不打一处来,瞪着他:“你要是故意的,现在就该躺地上了。”
邬楚啧了声,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屈指弹了下他脑门:“不许胡说,喊我蓝毛的事儿L还没找你算账呢。”
蒋厉嗷一声捂住脑袋,骂他:“小心眼儿L!”
邬楚没有否认这个称呼,跨坐在他身上直起身,修长手指勾起手机,而后借着灯光,居高临下朝他伸出手:
“起来。”
该说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么,哪怕跟他一样浑身脏兮兮的,这么看过去也丝毫不显狼狈,像只虽然落魄,但还是改不了习性的家养的矜贵猫儿L。
被自己的联想给逗笑了,蒋厉握住他的手,借力起身。
灯光在陡峭的坑壁上晃过,一对儿L难兄难弟磕磕绊绊站起身,视线划过身下一点时,蒋厉突然拧了下眉。
“你脚怎么了?”
视线里,男人整个人的重心明显偏向右脚,修长有力的右腿直愣愣杵着,左脚却半陷在黑暗里,略微地偏过一点角度,十分不自然。
蒋厉刚刚光顾着郁闷,再加上这人的表情一直很正常,也就没怎么注意到。
他这话说完,邬楚看都没看一眼,左腿轻轻动了动,那只异样的脚便完全隐没在黑暗里,淡淡道:
“没事儿L。”
话落,蒋厉眉头拧得更紧了:“我看看。”
说罢不等人反应,直接蹲下身,捋起他受伤的那条裤腿。
两个人牵着的手顺势松开,邬楚垂下眼眸,没有制止他的动作,垂在身侧的手指无声捻了捻,有点烫。
视线里,青年半蹲在冰凉泥泞的水坑里,神情认真,原本蓬松的发丝被雨水束成一缕一缕,像只淋雨后还企图给主人挡雨的小狗,让人忍不住想覆上手掌,轻轻地摸一摸。
一点儿L没察觉到大少爷在想什么,蒋厉埋着头,用手粗略地摸了摸他冰凉的脚踝骨,啧了声:
“大概率是骨折,你也太不当回事儿L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有些严厉,跟平常不太一样,像极了普通家庭里嘴硬但又真心为你好的长辈。
邬楚蓦地笑了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弯起。
被迫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胸前居然陡然升起一丝诡异的愉悦,像是被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东西按了按。
停留在蒋厉脸上的目光也不由久了些。
“不行,必须得去医院了。”
蒋厉拍拍裤子站起身,不打算纵容他这种对自己身体毫不负责的行为,朝他伸出手:
“手机给我,打个电话。”
“......”
邬楚沉默片刻,长睫微敛,在他狐疑看过来的前一秒,复杂的情绪尽数掩藏在眼底。
邬楚将手机递给他,唇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密码四个零。”
“......”
这回轮到蒋厉沉默了。
顶着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了这货半天,蒋厉才难以言喻地竖起拇指,憋出一句:“你是真的心大。”
“谬赞了。”
没管这厮越变越厚的脸皮,蒋厉垂头输入密码,解锁后,主屏幕一只灰白色的小狗赫然映入眼帘。
背景是一处雨后的树下,阳光明媚,做工粗糙的小木屋矮矮一只趴在地上,拱形的小门外,小狗正仰着脑袋吐着舌头死命地摇尾巴。
小木屋看起来像是个生手做的,颜料东一块西一块地抹不匀,连木板都没对齐。
小狗也不是什么昂贵的品种狗,甚至算不上标致,五官被乱七八糟的毛发遮了个七七八八,像一坨被洗干净的乱拖布。
但眼睛意外地很亮,黑溜溜两颗,明晃晃地对着屏幕外,像是爱极了对面的主人。
蒋厉指尖隔着一层屏幕摩挲着狗狗的小卷毛,没忍住发出一声惊叹:
“这是你养的狗吗?好tm可爱!”
可能是自己也养过狗,蒋厉面对这种单纯的小生物的时候总是格外心软。
“......”提起这只狗,邬楚脸色淡了些,收回了看向他的目光:“没养,家里人有过敏的,送人了。”
没注意到他语气里的异样,蒋厉真情实感哀嚎了声:“啊......好可惜。”
狠狠感慨完一番,蒋厉也不再多想,打开通话栏,直接拨了120。
既能救他们出来,又能直接坐顺风车去医院,简直完美。
手机笃笃响了两声,在空荡安静的坑底显得格外突兀。
蒋厉等了半天也没人接听,余光瞥见手机顶栏打了叉的信号标,傻眼了:“我说咋打不通,这也没信号啊。”
话落,蒋厉不信邪地又按了几遍,还是没信号,这时候才察觉到手掌贴着机身的那块儿L有点湿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