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阵死一样寂静的沉默。
“研究……对象?”燕徽柔道:“可她比任何人还要鲜活。你对人的定义实在太傲慢了。”
【……我知道,事实上,哪怕经过大量的训练,我也不能完全避免主观情感。】陈茶安道:【但是这项规定,最大程度地保护了我们的安全,虽然冷酷,其意义是重大的。我们的行业危险性一直很高,因为人少,殉职率甚至高于前线。每一个员工的生命都不能轻易放弃。】
【好,扯远了。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你得回来,留在这个世界上不现实且不理智的;其次,你的躯体还在营养液里躺罐罐,再不回来你就要死了啊燕徽柔,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
“是我更改的系统代码。”燕徽柔喃喃道:“那这么看来,来到这里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失忆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我的……意图又是什么呢?”
【你……】虚空那边有人重重撂了一下杯子,似乎在生气。毕竟陈茶安想起这事就来气。
在运行这个代号为“莲花白”的小世界时,燕徽柔提着奶茶和她一起下班。
陈茶安说,想上个厕所,让燕徽柔帮她盯着守一会儿,不要让别人动她的电脑。这么久的老搭档了,她对燕徽柔那是
一百个放心。
结果这家伙监守自盗,居然敢动她的屎山代码!!她怎么敢的?那是陈茶安自己都不敢动的圣殿。
后来在紧急启动时,害得那系统变智障了还绑定错人了,陈茶安百思不得其解,在一堆屎山里不休不眠地排查了上万行,才找到了漏洞的原因。
【你不要试图探寻自己的意图了,燕燕,活着回来更重要。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为局里的朋友考虑一下?比如我?没有你的日子真的很糟糕。比如你操心的何女士?她是你的上级,以前可欣赏你了,听见你出事,一个老太太从外地不休不眠赶回来……】
燕徽柔却又格外敏锐地察觉到一个漏洞:“按理来说这种例子都会举血亲,而不是朋友和上司。我的家人呢?”
【……】
陈茶安发现了,燕徽柔刚才的一切话语都是在试探自己。
真让人头疼啊,这个家伙。
陈茶安意识到自己必须对她说一些不利于让她回来的话了,而不是既不说真话也不说假话的迂回谈判。
算了,还是坦诚点吧。
【……燕燕,你的家人不幸去世了。】陈茶安叹了口气:【我整理了一部分过往记忆,先试着发送了。你这两年记得慢慢查收。】
燕徽柔皱眉:“这么慢?我现在有点想要弄清楚。麻烦你直接给我传输一个……压缩包。我心里有这个词,嗯,应该是这个。”
陈茶安:【压缩包?那得压缩到什么恐怖程度那个东西在你的脑子里解压??疯球了!你就不怕你因为接收了太多信息而一下子崩溃吗?不行,我上级指示我了,要注意你的精神稳定。】
“我觉得我可以。”燕徽柔盯着眼前的江袭黛,她看见江门主的眼睫毛颤了颤,眯开了一条缝,发现她还在身边,又慵懒地阖上了。
她又无声地答:“我对自己的心理素质有自信。昨晚上我想了一整夜……”
燕徽柔垂眸道:“逃不掉的,也终究逃不掉。所以请你快一点给我传输,我直觉这件事和江袭黛有关系。”
如果她的恐惧是有所原因的,那她很可能对江袭黛做下了难以挽回的错事。
她不想再骗自己这两年了。
……也不能再骗江门主,她说从未认识过自己,看起来毫无察觉的样子。
【不行。】
“我才是接受者,我认为我可以。”燕徽柔从容答:“要么现在,要么我便不要知道了,也不打算再多做什么。就留在这里,你们把供能断了便是,我与她一同灰飞烟灭,从此也算圆满了。”
【你……你威胁我。】
【得,你身边躺着那是个病娇偏执大反派,你也是个疯批白莲花。以前咋没看出来呢我。像……还真像啊。】陈茶安这次吐槽出声了:【建议锁死!那说好了,你接收以后一定答应我,在五十年内回归。】
“麻烦你了。你记得把我和你的对话留档一分,是我选择的,如果上司责怪起来也有说法。”燕徽柔避而不答,反而笑了笑:“可能弄清了以前的事,我才能做出选择。”
记忆本来就是打包好的,陈茶安很快给她整理了一份压缩包。
陈茶安叹了口气,有点紧张地搓了搓手,暂时下线了。
正巧,燕徽柔又感觉江袭黛动了一下。那女人终于半阖着眼睛,倦倦抬起来了一点,像是很久没睡过这么舒服了,她又翻了个身,蜷缩进了被褥里,拿背对着燕徽柔。
被褥完全滑落,肩膀后面的纹身完全露了出来,看起来凉得慌。
燕徽柔离她近了一些,她的指尖触碰上江袭黛背上诡艳的花枝,顺着枝桠蔓延的方向轻轻描摹。
女人缩了一下肩膀。
燕徽柔的手悄然停住,转而用脸靠过去,下巴扬起,趁着她还睡意朦胧,吻住那个地方。
燕徽柔闭上眼,发现了自己识海中的异常。果然,识海之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像素图标,看起来像个小包裹。她只要凝聚思想,便能戳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