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门主还没想好怎么折腾她,碧落连忙遁走了,决定回去以后再对解围的燕徽柔感恩戴德。
一时间,走廊内只剩下了江袭黛和燕徽柔两个人。
夜色寂寂。
江袭黛没有看燕徽柔,也并未对碧落的逃开多言什么,她的目光越过朱红的阁楼,去看远处隐没在浓黑里血色一样的丹枫林。
枫林红得隐隐的,黑漆漆的,像是炭里最执拗燃烧着的那一点星子,得扒开来才瞧得见。
“江门主。”
燕徽柔的声音还是清润回甘的,听得人心里舒服:“碧落还有点不懂事,我替她赔罪了。您看在我的面上,不要过分责怪于她。”
只是这话,本该是顺耳
舒服的,但是细究起来,却如同一根竖起的毫毛一样让人瞧得不如意。
江袭黛道:“我观她没大没小的,连清洁这种小事都得你来嘱咐,没有必要在留在身旁了。”
“明日本座会再派几个心灵手巧的过来。”
燕徽柔道:“不必门主费心了,碧落就很好。时候久了,也有些感情。”
“杀生门,”江袭黛笑了:“是你说了算,还是本座说了算?”
“明月轩能我说了算吗。”
江袭黛淡淡道:“不能。”
燕徽柔点着头表示了然:“那门主便换,又何必问我呢。”
她神色平静,眼睫低垂,看不出是什么意思,伸手理了理衣衫,莲花白一样的裙角,擦着江袭黛荡过去了。
江袭黛刚想说什么,燕徽柔却已经与她错开。
女人转身回眸,眉尖蹙得深了些。
燕徽柔腰带上的装饰,垂着几朵淡黄色的铃兰,随着人走动轻声作响。
打扮得这么漂亮,怎么,倒还真上心了吗?从前燕徽柔在杀生门时却不会如此。
真恶心。
那铃兰朵朵,摇得刺目,格外膈应。
在燕徽柔彻底与她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江袭黛伸出了一只手。
她拉住了燕徽柔腰带上的小摆件,攥紧一把扯了下来。
燕徽柔被这一拽,不免踉跄,停住脚步,蹙眉问:“您在干什么?”
“累赘又无用的玩意。”
江袭黛合拢掌心,几朵脆弱的小饰品被她碾为尘泥,自指缝中如松散的沙子一样地落下。
“换了。”
她握着燕徽柔的腰带拽紧了,取下手上的纳戒,从里头挑拣了片刻,取出一朵殷红的佛桑花玉佩来,而后系在了燕徽柔的腰间。
江袭黛低眉系那玉佩时,格外轻柔仔细,不知为何弄了很久,只是快要好的时候,燕徽柔却说:“可是我更喜欢那个。”
女人蹙起眉梢,忍不住低声骂道:“……难看死了。”
但其实不是的,燕徽柔戴那个的确要自然一些,毕竟和她清丽的衣裳很相配,还有这个年纪的灵动。
只是江袭黛一看到那玩意,便想起日日出门鬼混的燕徽柔,便觉得十分碍眼。
江袭黛道:“此物是一件法器,与那寻常把式自然不同。”
“你若是遇上危险,便摔碎这玉佩,本座可……”
燕徽柔却抬起了手,一把覆上江袭黛的手背。
手背忽地被暖软的肌肤罩住,让她下意识停了一下。
她感觉燕徽柔的手握了握她的,一种柔软的感情还未泛起,手却被燕徽柔轻轻拿开了。
燕徽柔取下那玉佩,并未戴在腰上,温声说:“门主,喜爱仅是喜爱而已,不是说优劣好坏。”
“我先退下了,明日还得找您练剑。毕竟许久未给您验成果了。”那姑娘冲她浅浅笑了笑,还是一样地耐心。
只是笑容比以前客气了许多,隐隐约约地,像是隔着了什么:“门主也早点休息吧。天太晚了,我看您神采不是特别好。”
她走了,只把玉佩拿在手里。江袭黛看见她顺手塞入了纳戒,估计会丢到哪个角落去积灰。
江袭黛回了琼华殿,没说什么,把大门一关,闭得死紧。
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什,不喜欢便罢了。
她蹬着台阶上楼,钻回了卧房。
坐在梳妆镜前,想起燕徽柔说自己神采不太好。
当真吗。
江袭黛对着镜子凝视了半晌,她捧着自己的脸颊,拨开鬓侧垂落的发丝,抚上眼尾。
的确是憔悴了几分。
看来是真的。
这几日没有打坐也未曾休息好。但是偏生让人头疼的是,她却也没有干什么劳神的事。
江袭黛的手指抵上了眉心,轻轻摁了摁,又滑了下来。
她这是在干什么呢?
只是她想起明日还得教燕徽柔剑法,可把燕徽柔多揪在门中一段时日。
念及此点,江袭黛又稍微放松了些许按摩的力度,眉梢舒展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