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表情不是太友好。
桑未眠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畏难情绪:“那个……时间不早了,我怕你睡过头。”
他没为难她,把房门打开,像是由她便,自己转头进去。
桑未眠走了两步进来。
这个酒店的香薰用的是茶香味道的。
这会儿L整个屋子里还流动着那种安神的味道,像是彰显着一切都还未来得及醒过来。
他拉开窗帘的动作加速了屋内空气的苏醒。
桑未眠看了看他走向卧室衣柜的动向,又看了看还悬空在那儿L门,最后还是把门带上,走了几步进来。
她在客厅边上等他。
屋子里很安静。
洋房酒店的五楼还能看见高大蔽日的梧桐树,挡住晨曦之间的阳光,徒留一些破碎的闪烁的光斑掉落。
里头响起淅沥沥的水声。
桑未眠的第一反应是她在这儿L不好。
但第二反应是——那些掉落的光斑锁住了她。
春分已过,惊蛰将至。
那些细密的如芽儿L一般的东西,在干涸贫瘠的土地下悄悄地生长。
她依旧坐在沙发上。
她的五官开始变得很灵敏。
淋浴头的水花最后因为阀口被拧关而最后颤颤巍巍地滴在磨砂的浴室石板上。
电动剃须刀的开关一开,一些细小的、碎密的东西被悄无声息地融进黑色精巧的机身里。
T恤套入的时候衣料松紧的弹力和身体发生碰撞,几粒发梢上的水珠不幸在这场短暂的碰撞中掉落。
静音吹风机还是发出了人耳能捕捉到的低分贝声音,柔软的发梢逐渐在这一场温度的上升中变得硬朗。
直到脚步后的声音响起。
……
“吃东西了吗?”
或许是因为刚起,他的声音低沉,一些不同于往常的感觉打破了桑未眠的沉思。
她转过头来,看见他今儿L穿了一条西装裤,换上了一双亮面的皮鞋,上身是一件黑色的纯色衬衫,锁骨以上的扣子没有死板地被全部扣上,而是用了一条黑白色的蚕丝男士领口巾打破沉闷。
他说话间低着头在扣手腕上的袖口,周身雅痞,却又处处充斥着贵气。
即便颜色低调,但他这一身高奢里的顶级货还是衬得他太“oldmoney”了。
桑未眠坐在那儿L,不由地问:“你穿这一身去啊?”
他没停下动作,回问她:“这一身怎么了?不是你说
() 要去站势的嘛,我不盛气凌人点,怎么给你站?”
桑未眠倒头看他:“人家会觉得我们很有钱。”
顾南译终于是把那扣子扣好了,抬头看她:“那我是还挺有钱的。”
桑未眠:“你换一套吧。”
顾南译:“我穿都穿好了。”
桑未眠诚恳道:“你能穿成个小弟样嘛。”
他手搭在她坐在那儿L的沙发沿上,微微弯腰,凑近点,一脸欠:“不好意思,小爷天生是主角。”
桑未眠忽视他那个嘚瑟劲,用手推了推他放在那儿L的手臂:“去换一套。”
“行呗。”他倒是很轻易就松口了,“那你过来。”
桑未眠抬头,不理解他的意思。
顾南译啧了一声:“你去帮我看看啊,女主角,我今天要穿什么才不抢了你的风头。”
桑未眠只得起来,跟他进了卧室。
不过中途出个差,他倒是带了许多衣服来。
顾南译让到一边:“你挑。”
桑未眠还真给他挑起来。
桑未眠想了想,电影电视剧里的小弟是什么样的。
带着某奢logo的花衬衫、只是黄色但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大金链子以及半个手臂都是纹身……
纹身是有了,不过他那条小鲸鱼~
起不了什么震慑作用。
花衬衫、大logo……他的衬衫素色多,至于logo,基本上都找不出来。
桑未眠看了一圈,又回头看了看抱着手在那儿L是不是乜她一眼的顾南译。
她最后没辙,转过来对他说:“丝巾能摘了吗?”
他没说话,看她一眼,摘了。
桑未眠还在那儿L指挥他:“你那个扣子往上扣一粒。”
他照做。
桑未眠想了想:“算了你还是放下来吧。”
他有点没耐心了。
桑未眠全然不知,依旧站在那儿L评头论足的:“不行,这个领口还是太板正,没有那种小弟的不羁,你能不羁吗?”
“桑未眠——”他拖长尾音用后鼻腔发声。
桑未眠:“你耐心一点嘛,我正在看。”
顾南译手往边上一撤,不配合了:“你自己来。”
“你怎么这么没耐心的。”见他不高兴了,桑未眠上前一步,动手要给他整理一下刚刚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衣领子。
他比她高许多,她动手的时候要把手伸直。
他看着她过来,跟个要做手术的专家医生一样对着他那衬衫衣领子摆弄起来,他啧一声,嫌弃她麻烦,但也还算老实,没出声,眼神只是散漫无聊地想找个地方放。
他瞧见她脖子上带了个黑曜石和断裂翡翠缝合的项链,融合的倒是稀奇,不知道是不是她不想让生意场上的人一眼看穿她的年岁,今儿L打扮成熟了些,那一身把她二十几岁的年岁沉下来,美是美的,但越发冷了。
她手伸过来。
来回之间,如凝脂般的指节不小心碰到他锁骨的时候,冰冰凉凉的,像是霜上雪。
她的五官全部暴露在自己面前。
她眼睑向下,纤长的睫毛一根根码列整齐。
再偶尔触碰到的时候,犹如寒冰贴肤,让人顿时汗毛倒立。
他滚了滚喉结,出声道:“桑未眠,你多吃点阿胶吧。”
“嗯?”她嗓子眼里低低应一声,带点虽不理解但不追问的敷衍。
他挪开眼,没再盯着她的眼窝了,只是解释说:“手脚冰凉的。”
说完后他眼神还是不由地又再度挪回。
只见眼前的人睫毛颤了颤,她认真地帮他整理着,只是随口说道:“是你太燥热。”
是,他妈的他真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