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上京的公子贵女们常到郊外游玩,骑马、游湖、放风筝、挖野菜等,无一不是生活的兴致和情I趣。
贤德山庄便是游玩佳地。
金辉不浓、微风习习,三月的天少了初春的寒、多了怡人的暖意。
苏烟和陆行之来到贤德山庄内的马场,同行的还有纪沐尘、霍修染和陈宝儿。
马场是私人苑地,据说是贤德山庄的老板特意空出来招待陆行之的。
这儿人少,除了苏烟等人,就剩下十来个伺候的小厮,远比外头熙熙攘攘的庄子安静。
陈宝儿:“哇,这片草场真漂亮!阿姐,我们去转转!”
昨夜下过一场春雨,马场里的草尖上尚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尽显春日的蓬勃。
另一头,远方起伏的山峦掩在蓝天碧日里。
苏烟心情大好,和陈宝儿在草场上悠闲散步。
陆行之、纪沐尘和霍修染则留在马场的凉亭内休憩。
三人喊小厮打了新春的嫩茶,泡在雅致的紫砂壶里,淡淡的茶香便从壶底蔓延开来。
霍修染:“你们说,他会来不?”
经过这几日的排查和试探,已确定“纵火之人”乃上回在兰宇轩引开守护侍卫的人,也就是给丁婉儿香筥的幕后高手。
此人来无影去无踪,能在上京自由穿梭、能避开锦衣卫和大理寺的搜查,轻功极好。
探子好几次与其交手,莫说见到真容,连对方的衣摆也不曾碰到。
为了尽快查清此人底细,陆行之铤而走险,决定“引I蛇I出I洞”。
他望向蔚蓝色天际的浮云,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不确定。”
霍修染:“......”
纪沐尘倒是无所谓,一扇子打在霍修染的肩上,“轻松点,那么紧张做什么?”
纵火之人若是不上钩,他们权当来郊外游玩。
瞧瞧,满山的翠绿色、摇着尾吃草的马儿、娇美的窈窕淑女......一个淡粉色娇俏小姑娘、一个鹅黄色端庄清冷大美人。
得,一个是不敢招惹的火爆小辣椒,一个是不敢肖想的嫂子。
纪沐尘摇了摇折扇,止了话头,对陆行之说,
“陆哥,你不去指点指点嫂子?多好的机会啊!”
斜对面的草场里,陈宝儿看中了一匹小马驹,拉着苏烟的手摇摇晃晃。
隔得太远,听不清一人说些什么,只看到苏烟在小马驹身侧饶了几个圈,似是对骑马很感兴趣。
霍修染瞥了一眼,“你这鬼主意出的。那么小的驹儿,莫非能驮得动陆哥和嫂子两人?怕不被压死?”
纪沐尘,“蠢了吧你?”
这得让嫂子骑。
驹儿小,正好,摇摇晃晃不得劲,嫂子没几下被甩下来,陆哥正好接个满怀。
若是力道控制得好,陆哥“不堪重负”,抱着人在地上滚几圈,“
好巧不巧”亲个嘴。
爱情不就来了?
霍修染艹了一声,说纪沐尘阅女无数才能练得一脑子废料。
陆行之笑着饮了口茶,没搭话。
*
长乐宫,丁婉儿被扔在晦暗的偏殿角落。
若不是永康帝格外在意、丁婉儿死不得,太皇太后不会请太医为其医治。
说是诊治,也就是止血后开了几副药方子,保她一条命罢了。
哪会安排宫女伺候?
黑影从阴暗里飘出来,给她喂了半碗水、一颗回魂丹。
半个时辰后,丁婉儿面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她缓缓睁开眼。
看到半张被烧毁的诡异容颜后,她猛地推开他。
“你就不能离我远些?”
“非得吓我?”
黑影没说话,隐到最暗处。
这是一间废弃的屋子。
四周空荡荡的,柱子上的红漆脱落后,露出一片片斑驳的痕迹;
屋子里封得死死的,没有盏灯,白日和夜晚差不多,唯有几缕暗淡的光线从冰冷的铁窗照下来,照出墙角乱爬的虫蚁。
丁婉儿气不过。
她现在这般处境,全拜苏烟所赐!
她不服,拼尽最后一口气也绝不饶恕!!
“我不管,春闱放榜前,我必须要回到永康帝身边!”
只有回到永康帝身边,才有权势、才有财力,才有机会翻身!
小贱人嫁得好,不意味着能过得好。
从前国子监的“知己”“旧友”那么多,随便拉几个仰慕的人,够得小贱人解释!
陆行之不是最在意这些么?
呵,能搅得他们夫妻天翻地覆最好不过。
“说话啊?你不是最有主意?”
黑影沉默着,许久才幽幽吐出一句话。
“朝中形势有变,我带你出宫。”
丁婉儿,“出宫干什么?”
回到那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穿着破衣裳奶I孩子骂街?还是一日三餐吃灰土树根?
他能给她荣华富贵?能佑她一世平安?
“别想了。我就算死,也要死在宫中!”
黑影静默半晌,叹一口气,最后飘到丁婉儿身后,隔着空气抚摸她凌乱的发丝。
“你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倒也不必等到放榜之日。”
国子监的祭酒要招待才学兼优、品类拔萃的学子,意在拉拢即将步入翰林院的人,需得寻个拿得出手的好地方。
榜首大热人选——闻兮,必然在祭酒的受邀之列。
丁婉儿,“那又如何?”
未必还能让闻兮遇上小贱人苏烟,来一段“知己”“夫君”混战戏码?亦或是让小贱人“失I身”,名节败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