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初升、霞光万丈。
一抹来自东方的赤色划开了黑色幕布,久违的黎明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沐浴在阳光下,任冉玥没感受到多少温暖,只觉得通体生寒。
结束了吗?
好像是的。
故事的最后,妖邪被正义之师彻底诛灭,金灿灿的阳光洒满每寸土地,带来了和平与希望。春山城的伤痛终究会被时间抹平,一切都会是崭新的开始。
真的如此吗?
好像...只能如此。
任冉玥看着寂静、荒凉的都城,突然轻笑出声。她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自我欺骗、含糊其词呢?
大概是每一次无能为力、无所作为、无可奈何的时候吧。
原来,真正的狠心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而是为了活的舒心,为自己编织出有希望的未来。
可惜,这个半碎的美梦,在现实的作用下,已经无法发挥效果了。
沾染上尘埃的人,注定要落入地面。
任冉玥抬头看着太阳一点点的升起,脚下的影子一点点的拉长。
成长这两个字,总是和失去捆绑在一起。踏上了名为人生的道路,除了死亡,没办法后退半步。
司安棋找到任冉玥的时候,有些不敢辨认,站在河道旁的身影,似乎过于飘渺了点,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风归去,下一瞬就要消散天地之间。
血煞的影响会这么大吗?连周身的气质都影响了?
“没事吧?宗门长老来了。”司安棋微皱着眉头询问着,人还活着已经是万幸了,不能强求些别的。
“没事。”任冉玥摇了摇头,收起了过于外露的情绪,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内敛又聪慧,温润又豁达。
“那就好。”司安棋没有继续追问,将疑惑迅速打散。
修炼久了,什么妖魔鬼魂、魑魅魍魉都遇见过。情绪变化,是道途上最不重要的东西。只要根骨没出现问题,其余的都不算大事。
至于任冉玥会不会因此失去天枢院的青睐,那不在司安棋的考量范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她帮不了、也不能帮。
“天权区执教许沛白前辈在城主府等你,春山城还有些收尾任务要进行。”司安棋一边提醒,一边走到任冉玥身旁。没等到回答,便用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其带到了城主府正厅。
不能怪她心急,主要是春山城事发突然,司安棋与任务无关,只是被临时牵扯进去的,在许沛白的介入下,自然无法作为任务接取者行动。
两人抵达正厅后,任冉玥眼睛低垂、俯身恭敬的朝着前方修士行礼:“晚辈任冉玥见过执教真人。”
“嗯。”许沛白用灵气将任冉玥托起,修士卓越的记忆力让她很快从回忆中调出了相关画面。
这位就是掌门执意送进七星阁的弟子,一位被推着走的小树苗。当初她不赞成莫水瑶的做法,今日也不会赞成。
天枢院财大气粗,观星楼人微言轻。竟然要眼睁睁看着千年不遇的人才,被这样随意试验挥霍。
想到这里,许沛白看着任冉玥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怪不了别人,只能怪自己生错了时代。这个时代对于天才来说,并不友好。
可惜是一件事,付出行动又是另外一件事。她还挺佩服平霭的,不是谁都有为旁人铺路的勇气。
仔细观察了任冉玥一番,许沛白没有半分遮掩,平铺直叙的说出了残酷的事实:“你们小队当中,如今只有你一个能动弹,邪修到底做了什么,你心里有数。”
“弟子明白。”任冉玥清楚的知道,从他们领取任务开始,牺牲就已经注定了。
司安棋见任冉玥格外乖巧听话,不介意说两句宽慰的话语:“任务你们完成的很好,没让春山城的损失太多。带队修士的陨落,与你们无关。”
到了她这种级别,除非宗门人才断层,不然真看不上几位练气、筑基修士。
除邪任务一没派出精英,二没派出真传,损失几名内门弟子,再正常不过。
任冉玥微微点头,把许沛白的毫不在意记在心底,面上却一点也没有显现。人权是高阶修士独有的东西,只有他们能用轻蔑的态度把生命看做尘埃。
“好好修炼,等接手春山城的人到来,你就返回宗门吧。”许沛白略过了询问意见的环节,直接发布了命令。
她对发现邪修的经过不感兴趣,有崔河的神魂在手,一切阴谋诡计都无处遁形。
“是。”任冉玥低头应声,在许沛白离开后抬起了头。
修为是潇洒的资本,这位元婴前辈,无疑有很多本钱。
司安棋抬起脚步走进正厅,淡淡的撂下一句话:“执教离开了,我也该走了。你什么都不用管,等人到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