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在空气中的怨念就像一座大山,压的任冉玥动弹不得。她能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能感受到吸附在骨髓上的阴冷寒意,能感受到被躁郁之气所影响的心灵,却无法将身体的控制权收回。
遭受无妄之灾、飞来横祸的亡灵,把她当做幕后黑手,在此疯狂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任冉玥头顶、肩膀上的三把阳火在阴灵的侵扰下动摇,体内的经脉逐渐被冻结。继续发展下去,根基受损是迟早的事情。
邪修的报复来的猛烈迅速,在等级压制下,她无法施展任何有效手段。人家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生命似乎要就此终止,愿景似乎要就此消散。十几年的谋划,被一阵轻风打碎。她纵有一万个心眼,也抵不过实力的差距。
破解出阵法的奥秘,就敢独身前来破坏阵法,这种托大的行为,是品尝苦果的主要原因。
她怎么敢的?怎么敢这么冒失?
如果有的选,任冉玥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让头脑清醒一点。
资质根骨带来的修炼速度,让她忽略了很多东西。
她把体现价值放在了第一位,把生存准则放在了第二位。认为在天枢院搭建的平台里没必要内敛,可以尽情展示自己,却忘记了过犹不及的道理。
绷紧的绳子已经到了拉力的极限,随时都会断裂。
想到这里,任冉玥有些喘不过气,嘴唇发白、额头冷汗直冒。
不行,要冷静.....
再想想,好好想想。
她还有救,还能呼吸,还能思考。
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有未来。
任冉玥努力让跌宕的情绪平稳下来,尽可能的调整状态,减少怨念对自己的影响。
漂浮在空中的红色柳絮紧紧的包裹住她,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巨型蚕茧,在等待破茧重生的那一刻。
看着水镜中浮现的画面,司安棋在心中叹了口气。哪怕被血煞包裹住的是她,都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全须全尾的出来,更别提练气后期的任冉玥了。
资质是修炼最基本的一环,缺少了这点,即便侥幸活下来,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天堂和地狱在一瞬间转换。
在天枢院和观星楼共同的推动下,任冉玥缓缓迈进了深渊。
司安棋不愿去评判这件事的对错,她从没有牺牲他人来成全自己的想法。世界的重量,宗门的未来,不应该压在一个人的身上。
谁都不能保证,压中的天选之子,不会偏离命运的航线。
任冉玥也好,谈卓然也罢,每一位被推动着前进的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行为准则。他们不是棋盘上的棋子,能够精准的定位在相交的黑线之上。
死亡之花在眼前无声的绽放,司安棋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周围浮现出悲悯的情绪。
莲花高台上盘腿而坐的崔河以为司安棋是因为任冉玥濒临死亡而动
摇,他勾起嘴角不屑的笑了笑。
正道修士也不过如此,先前装出来一视同仁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道貌岸然的事实,所谓的宗门天骄,本来就和他们这些邪修没有什么两样。
“只要阁下收手,我可以让她毫发无损的离开这里。”崔河说出了一个看似两全其美的提议,重新走起了谈判路线。
“是吗?”司安棋冷冷的看向崔河,调动身体的灵气,储蓄起了力量。
崔河点了点头,笑着回道:“当然,不仅是远处那几位,还有我身边的这位,阁下都可以带走。”
“呵,主意不错。”司安棋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似乎对这个提议很是心动。
还没等崔河沾沾自喜,继续顺着话题谈判。一道凌厉的剑光便将保护罩劈出了裂痕,哪怕他高坐在莲花台中央,都被剑气振出鲜血。
“可惜...我不想让你活着离开。”司安棋有自己的坚持,心底的信念从来不会因为其他人而产生动摇。
为任冉玥哀伤,不是因为她即将陨落。而是天枢院的推动,宗门的默许。
这些事情,才是司安棋真正在意的点。
触及道心,感知到突破契机,今日更不可能放崔河离开。
“贱人!***”崔河表情扭曲的谩骂着,彻底和翩翩君子四个字划开了界限。他真没想到司安棋能破开阵法防御,也没想到自己会受伤。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把那些小鬼全部弄死。不应该为了给天枢院留面子,而放他们一马。
好的很...既然不在意门下弟子,就让他们都成为亡灵。
两人各自施展手段,在阵法中央斗起法。
包裹住任冉玥的红色柳絮越来越多,蚕茧越来越大,身处其中连呼吸都成为了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