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琚光眸色暗淡:“已经治不好了。”
要死了吗?姜去寒瞳孔地震。
海务司的设立要比想象中困难,因为科举储备的人才完全不能直接上任海务司,只能先通过地方举荐,把沿海有经验官员调回京中,在国子监新设一科,选一批庶吉士进入国子监重新学习。
然而,因为科举舞弊案,国子监祭酒入狱,学生站在宫门前诉言请愿,完全无法行使它的职能。
姜去寒可算知道了什么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道:“另设衙门安置庶吉士。”
又是一笔完全没必要的开支,皇帝看向屏风,这是裴琚光应该头疼的了。
大片云层在上空聚集,很快暴雨袭来,皇宫古老的建筑内部泛出一股阴暗潮湿的味道。
雨帘将梦溪阁笼罩,小太监仔细关好梦溪阁
() 的每一扇门窗。
除了屏风后的那一扇。
王无度过去,把群青色的药膏瓶递给裴琚光,道:“这是由马钱子、三七、丹参和凤仙花制成,药性温和。”他没说的是,姜去寒那么指甲盖点大的淤青,明天就能好。
裴琚光点头道:“多谢王公公。”
“裴大人客气了。”王无度没有离开,垂手站立在一旁。
其实裴大人的表现再正常不过,但他总是觉得不放心。
来自大内总管的直觉。
姜去寒坐在榻上,天蚕丝制成的衬裤又轻又薄,他自己拉到大腿上,把包括膝盖在内的整个小腿暴露在空气中。
乖巧又懵懂。
他身边的小狗四脚朝天一动不动,像是被气死了有一会儿了。
拿着药瓶,裴琚光有最正当的理由,跪在地上,手指在药罐里挖出一点药膏,轻轻涂在那处淤青上。
健康的,充满生命力的小腿。
裴琚光低着头,满足地眯着眼,无声说了句:“真漂亮。”
“有点凉。”姜去寒一只手拉着衬裤,一只手敲底下人的脑袋。
裴琚光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他问:“药太刺激了吗?”
“他是冷。”
冷?
裴琚光抬头,发现姜去寒背后的窗户开着,水汽飘在他肩头和发丝上。裴琚光用手背蹭脸,其实他自己也被打湿了一点,但毫无感觉。
他太沉溺了。
裴琚光猛地回头。
皇帝双手抱胸,斜斜歪靠在屏风上。
太糟糕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姜去寒简直没穿裤子一样,而裴琚光正跪坐在他脚下。
这小傻子,在腿控面前这样,和用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
姜去寒看到皇帝,眼睛一亮,什么都不管地跳下去,往他那边跑。裴琚光本就愣在原地,手举在空中。两人袖摆缠在一起,扑通一声。
药瓶掷在地上摔个粉碎,淡淡苦涩的香气在房间内弥漫。
雪球在巨响中惊醒,滚了一圈,爬起来。
在小狗水汪汪的眼睛里,姜去寒倒在裴琚光身上。
两眼一翻,又做噩梦了。
姜去寒刚刚上过药的腿和本来很健康的手肘,狠狠撞到地板上。
这次是真疼了。
从别人的肋骨上坐起,姜去寒两条眉毛立刻哀愁地皱着,他不在意自己待在什么人的身上,只朝着皇帝伸手:“抱。”
皇帝叹了一口气,把他拖起来。
挺重的小铁疙瘩,别把裴琚光压死了。
与姜去寒不同,裴琚光后背和头没有缓冲地撞到地上。
响声从他的身体里发出,然而裴琚光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痛。
又坚硬又柔软,姜去寒直直跌下来那会儿,裴琚光觉得他好像要跌进自己的身体里。而当姜去寒趴在他的肋骨上,裴琚光心跳地快要炸掉。
只是这么近,姜去寒会不会也能听到。
王无度上前将裴琚光扶起来,“哎呦裴大人,特别重的一声。”
疼痛像是被人提醒了一般,从脊椎开始像全身蔓延,不过不要紧,他很会忍痛。
甚至能够站起来,面色如常道:“陛下,会议结束了吗?”
“先叫太医。”皇帝和姜去寒一同看向他。
这人好厉害,简直就像钢筋铁骨。
太医很快冒雨赶过来,给两个倒霉蛋检查过后,道:“都无大碍,只是裴大人这几日可能会感到眩晕头痛,下官会开一副方子,大人吃两三日便会无碍。”
“多谢。”
皇帝收回眼神,心道,脑震荡了。在看姜去寒,自己在给自己涂药,涂完还吹一吹。
过分在乎自己的小命了。
太医与裴琚光一同告退,皇帝让王无度在库房里挑些补品给裴琚光送去。
一时间梦溪阁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皇帝坐在榻上批奏本,姜去寒带着小狗在旁边翻滚,时不时骚扰他一下,戳一戳踢一踢,被皇帝教育后咯咯咯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