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连忙摆手:“算了算了,我本来就不爱吃鱼这类玩意儿,专门学这一套,后面怕是要天天给他们烧鱼吃了。”
“楚箐!”
苏楚箐和刘婶正聊着天,便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
回头转身,来人正是《文青八零》的原书女主,陈茹娇。
陈茹娇此刻的心情可谓五味夹陈。
陈家与苏家住的近,陈茹娇与苏楚箐几乎是隔着月份出生,自然而然成为大人们比较的对象。
上一世陈茹娇从小到大都活在苏楚箐的阴影当中。
苏楚箐长的漂亮,虽然小小年纪就被村里的长舌妇背地里骂狐媚子,但靠着那张更像是大城市有钱小姐的脸,在村里学校可谓是呼风唤雨,就连下乡插队的知青教师对她也格外和颜悦色。
陈茹娇拼了命的读书,每次考试稳定在前三,但每当有人提起她们班,谈论的永远是苏楚箐。
() 隔壁班又有人为了苏楚箐打架。
苏楚箐放牛没来上课。
苏楚箐嫁到城里,给有钱人当老婆去了。
苏楚箐……
正是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她还不及自己万分之一的努力,看着她仅仅是靠着一张空有姿色的脸,就成功完成了阶级跳跃,被婚姻束缚在农村,面黄肌瘦还要遭受丈夫打骂的陈茹娇,怎么能甘心。
“茹娇?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茹娇回过神,才发觉已经走到苏楚箐面前。
“我……就是觉得你做的汤比我的菜要好,”陈茹娇挤出笑容,肌肉扯动嘴角皮肤,“提前恭喜你赢得比赛,顺利找到工作了。”
“你的凉拌菜心也不错,”苏楚箐回味道,“我看有客人走的时候,大多都空了盘,现在结果都没出来,一切皆有可能,说不定这个机会就落到你头上了。”
比赛结束后,为了杜绝暗箱操作,公平起见,国营饭店经理曾家礼也让每位应聘者品尝了对方的菜品。
二号做的是一道酸溜白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调味时几乎倒了半瓶米醋下去,虽然后面也及时补救,却仍旧难以入口。
苏楚箐在看见陈茹娇凉拌菜心端出来的瞬间,就认出这是她给驾驶员小王的配方,品尝后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但已经给出去的东西,也没有必要再计较。
“但愿吧。”陈茹娇扯了扯嘴角,显然没将苏楚箐的安慰放在心上。
那碗芙蓉蔬菜汤陈茹娇尝过了。
她自认为做汤,自己并不会比苏楚箐差,巧就巧在今天饭店刚好配了河虾,还让她给撞上了。
不过当时陈茹娇没有想到,输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这位是?”刘婶找准时机插话进来。
这姑娘刘红霞不喜欢,长的倒是不错,面相却比苦瓜还苦,明明是夸人的话,听着却不让人心里不得劲。
苏楚箐没有隐瞒:“这位是我老家的同乡,她叫陈茹娇,我们之前一起都在缫丝厂上班,也有段时间没见了,今天刚好遇见。”
苏楚箐也没忘给陈茹娇介绍在场的另一位。
“这位是刘婶,就住在我家隔壁,今天要不是她告诉我国营饭店招人,估计我就要错过了。”
刘红霞:“你就别再拐着弯谢我了,要是你手艺不好,我还懒得多这一嘴,谢我你还不如谢你自己。”
“行,那我就谢谢自己的手艺,成功打动了婶子的心。下次再请你们一家四口吃饭,让婶子再有其他好事都想着我。”
陈茹娇着俩人的互动羡慕不已,这位婶子她认识,是燕京大学后勤部的人,当时她婆婆要从乡下搬过来,她拿着介绍信找人盖章,就在办公室碰见过她,不过看样子人家根本不记得自己。
陈茹娇有些局促不安,但好在苏楚箐与刘红霞并未在意她的动作。
“你老公也是燕京大学的?你们住几号楼?我最近刚搬过来,说不定还能申
请住到一块当邻居呢。”
刘红霞不动声色地皱眉。
小苏与顾教授结婚也就这两天的事,她一个许久未见的同乡怎么会知道,难不成还特意找人打听过?
但刘婶怎么想得到,陈茹娇重生归来,苏楚箐嫁到城里,是让她痛苦了小半辈子的消息,也是重来一次,让她毅然选择嫁给齐焕华、当人后妈的原因。
“我老公是在燕京大学上班,我结婚的消息是我姑姑告诉你的吧?她昨天刚从我这回去。没想到这么快你也结婚了,恭喜你呀。”
苏楚箐避重就轻地回应了陈茹娇的邀请,毕竟如果直说……感觉有种炫耀的嫌疑。
后知后觉说错话的陈茹娇惊出一身冷汗。
破除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的红袖标运动仍历历在目,陈茹娇是经历过“破四旧”革命的人,哪怕中央已经完成了拨乱反正,黑暗十年留下的阴霾仍在。
如果让人发现她重生的秘密,陈茹娇不敢想象,自己重来一世的努力又将再次灰飞烟灭。
“哪有什么快不快,遇到合适的就嫁了,”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陈茹娇脸上的笑容却愈发勉强,随便找了个理由,她主动提出告别:“我还要回去做饭,先走了,找个时间我们再聊。”
不敢看苏楚箐的表情,陈茹娇重生之初的野心和优越感都消失了,此刻她仿佛又回到那个用废弃牛棚改造成的破烂教室,自卑敏感和拧巴全都原形毕露。
一直快步走到家门口,陈茹娇才猛地停下脚步。
齐焕华的亲妈正刚好出来打水,碰见她满脸不耐烦:“见鬼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是想饿死我和孩子们吗?”
还来不及喘气的陈茹娇懒得再解释什么,低头往屋里走去:“我马上去做。”
齐焕华工作性质特殊,特别是这半年,出差是常有的事,这次他要出去一两个月,家里除了陈茹娇,就只剩下了婆婆和陈茹娇的两个继子。
有时候她也在想自己这是不是成了家里的保姆。
可丈夫对她很好,很尊敬她,在婆婆搬来之前,该上交的工资也每月不落,这让她心里好受了些。
她的继子是双胞胎,明年就要开始上一年级,虽然比别家孩子要乖,但也正是最吵人的岁数,好在她上辈子带过孩子早就有了经验。
陈茹娇有上辈子的记忆,知道这俩孩子最后都会有大出息,嫁人不就是伺候男人跟孩子。
“真不知道我儿子怎么就看上了她,”婆婆嗑着瓜子,与隔壁的邻居站在过道里聊天,“想我家焕华当年在外省读高中的时候,每个月放学回来,包里都有别人女同学塞的礼物……那可不,我儿子可是我们村唯一的大学生!村里多少女生暗恋他!……嗐,别提了,要不是我俩孙子不要脸的亲妈腌臜跟人跑了,现在哪有她的事?”
筒子楼不隔音,婆婆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陈茹娇耳朵里。
厨房外两个孩子又在把玩具摔的叮当响,陈茹娇蹲在逼仄的厨房里择菜,不知是在自我催眠,亦或继续照搬上一世的经验。
她想,只要伺候好这一家四口人,总能被他们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