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
陪着老顾来参加高规格政党会议的宋恂初恍惚挂断电话。
起身在房间里绕了好几圈,微微张嘴,想安排驾驶员带她去城东的小儿子家,才猛然发觉自己当前还远在隔壁市的酒店里。
揉着太阳穴坐下来,她嘬了口茶让自己冷静,却如何也平静不了。
一想到老顾的朋友建军特意打电话询问自家儿子怎么结婚都没给信;再想到知晏在电话里说家里现在有四口人吃饭,爸爸工资入不敷出,宋恂初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的这个好儿子,背着家里,竟偷偷把婚都结了!
宋恂初怎么能不生气。
婚姻不是小事,光是见对方家长、筹备婚礼、彩礼定亲,每个步骤都不简单,虽然现在带有浓厚迷信色彩的习俗多数废除,婚娶也讲究从简操办,但该有的心意哪能少?
三转一响四大件不能差。
人心都是肉长的,未见面的儿媳妇也是别人家的女儿,自家小儿子是个闷头葫芦,把婚姻大事当儿戏,缺少礼数就算了,看样子连工资都没上交。
宋恂初气不打一处来,连带着枕边人老顾也没了好脸色。
拨通内线电话,说明转接到顾尚忠手里,宋恂初语气强硬:“明天会议结束,你也别想着和老战友叙旧,晚上就和我赶当天的火车回A市。”
“怎么了?”宋恂初冷哼一声,“问你好儿子去吧!”
……
还不知道自家婆婆正在赶来路上的苏楚箐,此时仍站在饭店门口。
育才国营饭店有专门的打菜员,苏楚箐仍选择亲力亲为,作为本道菜的最后一步,看似平平无奇的分汤环节,同样会影响菜汤的口感。
她煮汤用的是口深锅,料到今天来的客人会很多,她尽可能地做了近百人的分量,结果舀到后面汤还是不够。
为了上菜方便,饭店里的盛舀工具都比寻常人家用的大上几倍,葫芦瓢般大小的铁勺承得她白净的手腕更加纤细。
汤勺在锅中顺时针搅拌,待汤汤水水带动食材悬浮旋转,舀起倒出,不多不少刚好是一碗的量,动作娴熟流畅、一气呵成。
看热闹的人群还未散去,囊中羞涩的路人嗅着香味,开玩笑道:“怎么还没上班手就已经开始抖了?”
不等苏楚箐解释,旁观的曾经理已经下了二楼。
“感谢各位街坊邻居的捧场,育才饭店自开业起,坚持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口号,秉承诚信经营,聘请烹饪高手掌勺,有幸得到大家的喜爱和支持,后面我们仍会不忘初心,把最好的服务带给大家!今天的‘斗菜’到这里就结束了,如果大伙有心仪的菜品,千万不要忘记投上一票;没有尝到也没有关系,后面我们还会推出此类活动,也希望同志们多多捧场。”
不愧是能年纪轻轻坐上饭店经理兼书记位置的人,曾家礼一段话说的滴水不漏。
汤类不同于其他烹制手法,一碗好的汤,讲
究菜与汤的平和,各种滋味都浓缩进汤汤水水之中,配菜太多反倒坏了口感。
如今水少菜多,汤变成了粥,再分下去必然会败了好感。
苏楚箐感谢地看他一眼,将手中的最后一碗汤递出去,也跟着拉票:“我是三号参赛者,大伙要是喜欢芙蓉蔬菜汤,请多多投票。”
“芙蓉蔬菜汤?”围观群众纷纷点头,就连二楼用餐的众人也暗自夸赞,“好名字!”
淡绿的菜叶煮到软烂,随着荡漾的水波在碗中飘晃,碗底还有切片的香菇和橘色的胡萝卜丁,搭配穿插其间的蛋花,倒真如同春日池塘里绽放的一抹芙蓉。
饥肠辘辘的商清婉也顾不得烫,拿起手边的瓷勺,挹进嘴里,微微的咸香陪着丰富多样的鲜,瞬间在唇齿间迸裂开来。
河虾、香菇、胡萝卜……各种滋味层层递进,最后都落脚于深秋白菜特有的软烂清甜。
哪怕是囫囵吞枣,同样余味绵长。
好吃倒是不假,但要说无与伦比,商清婉又总觉得差些什么。
直到她与往常一样,辣椒炒肉配白米饭,吃了个半饱,额头都因辣椒微微冒汗,舌尖发咸泛干,凉拌菜心的酸辣难以解渴,商清婉习惯性地喝了口手边的汤,瞬间就明白了这道家常菜到底有怎样的不同寻常。
这是凉白开,甚至冰镇汽水都比不上的美妙滋味。
此刻芙蓉蔬菜汤也差不多放凉了,温热的汤水几乎尝不出任何油荤,有的只是各种蔬菜交织的清香,浸满汤汁的白菜梗如同绵密的海绵,上下嘴唇闭合间,汁水迸发,绵软的纤维又为其增添了其他蔬菜品类难以媲美的柔软口感。
肉菜带来的油腻与辛辣,在三两勺菜汤中崩然瓦解,留下的只有菜系与菜系之间互补的惊艳。
商清婉一口肉一口汤,吃的根本停不下来。
不仅是她,这样的场景发生在国营饭店的每个角落。
苏楚箐的芙蓉蔬菜汤成为了绝佳的解腻神器,有人豪情地举着汤碗一口闷碗,喊着服务员再来一碗,却被穿着白大褂的服务员翻着白眼拒绝,比赛都结束了,那还有汤?只能遗憾地往碗里倒上凉茶,连碗壁上的残留都不舍得浪费。
招聘的最终结果要等饭店顾客都吃完饭才会揭晓,待在这儿也是浪费时间,苏楚箐帮着后厨简单收拾了一下场地,便打算与等在饭店侧门的刘婶一起回去。
刘红霞此时手里捧着个印有‘为人民服务’的海塘碗,今天她也奢侈了一把,上馆子点了道毛血旺,这同样是钢柱和虎娃爱吃的,她一个人吃不完,找店里要了个碗打包回去,待会儿还要再还回来。
见到从后厨出来的苏楚箐,她咧着嘴上前,脸上是藏不住的激动。
“就说你可以的,我活了小半辈子,还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鲜得我眉毛都要掉了,等明日有空,我也在家试试。”
“婶子喜欢就好。”苏楚箐调整着斜挎包的肩带,手臂上挂着菜篮,东西太多走路有些不方便。
本打算
把白菜用完了再回去,没想到还剩了俩,“我这还有多余的白菜,不知道婶子还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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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楚箐搬出早就想好的说辞。
“你陪我跑一早上,现在去供销社肯定都没什么好菜了,你现在不收我的白菜,我回去也是要给邻里乡亲分了,”苏楚箐挠头,神色有些懊恼,“上次的白菜我觉得好吃,还没吃完就又买了几框,买完才觉得多了,这不没办法,比赛都是用的家里的白菜,就怕吃不完浪费。”
想到空间里满满几箩筐白菜,苏楚箐脑袋疼,农田倒计时早就过去了,如果上一批田里的蔬菜不消耗完,就算只剩一株,按照系统的规定,下一批也种不了。
以往苏楚箐在宫里,种出的菜,光是御膳房就有不小的消耗,更不用说给师傅、娘娘、各宫小厨房送点,基本成熟期就能吃个七七八八,没遇到过种出来却消耗不完的情况。
她自然没将空间的这项规定放在心上。
“那行,这白菜就当你卖我的,我家里还有条黑鱼,也是上次我大哥从乡下带过来的,天然的野生黑鱼,等到家我给你提过去。”
白菜值几个钱?
黑鱼可不像鲫鱼,对水质的要求很高,没有人工干预,纯粹在野外长大的黑鱼又称乌鳢,就算在溪河随处可见的乡下,价格也不便宜。
像是料到苏楚箐会拒绝,刘婶先发倒苦水,“你是不知道我家老李有多喜欢吃鱼,上次你做的那碗鱼汤,彻底把他瘾给勾起来了,但偏偏我又不像你,懒得在吃饭上下功夫,最近每天为了给他爷仨烧鱼吃,杀鱼刮鳞把我手都刮了道口子。你把鱼拿走,算是帮我大忙。”
说着,刘婶主动给苏楚箐看她的伤口,伤的有些深,在虎口偏里的位置又被纱布包着,因此苏楚箐一开始还没发现。
“黑鱼的确不好处理,我以前专门跟人学过,等后面婶子有空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