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醒了,快去请太医进来。”
外面的人应下后,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远传。
沈瑞动了动唇,春珰似乎察觉到他心中的疑惑,于是轻声解释道:“昨日公子吃醉了酒,被江大人送回来,谁知夜里便发起热来,直至凌晨才逐渐退热。”
她还有半句话没说完,沈瑞倘若再不醒,只怕家主便要去将那“竖子”给砍成肉酱了。
便是上早朝时,都在马车里藏了一把连环大刀,若不是被早早听闻消息的春和公公拦下来,只怕现下沈家已经被抄家了。
沈瑞现下却没心神去料想这些境地,他紧皱着眉问道:“昨日那漂,江寻鹤可曾有什么不对?”
春珰闻言一怔,仔细回想过后坚定道:“并无不同,同平时一般无二。”
若是能有人从那张眉目俱冷的脸上瞧出什么旁的心思来,也着实算是个难寻的人才。
沈瑞微微松了一口气,回想起梦境中那狗东西掐着他脖子,冷嘲热讽道:“沈公子不是要杀了我吗?”
江寻鹤的双唇几乎要贴在他的脖颈上,叫他甚至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寸寸侵袭。
沈瑞滚了滚喉咙,真他妈又晦气又香艳。
太医很快进来,在屏风外还不忘停下来问安,沈瑞抬起手略勾了勾指尖,春珰立刻会意道:“进来吧。”
估摸着沈瑞大约适应了光线,春珰便将遮在他眼前的绢扇移开,给郎中让开了一处地方。
太医身上还裹着从外面带进来的一丝寒气,不算惊人,却叫沈瑞昏沉的神思更清醒了些。
春珰捧着个汤婆子侍立在一侧,太医将手放在上面稍稍焐热了些,才搭在沈瑞的腕子上诊脉。
随后又探了探沈瑞额间的温度,瞧了瞧沈瑞的眼睛,最终松了一口气道:“沈公子是因为夜间难眠才引发的体弱之症,又因昨日醉酒发汗,最终导致风邪入体,高热不退。”
“现下既然已经退热清醒了,便无大碍了,微臣给沈公子开一方安神滋补的方子,修养几日便好。沈公子之症多在神思倦怠,沈公子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沈瑞略一颔首,春珰见状便将太医领出去开方子了,明帝顾忌着沈家和自己新提拔的宝贝太傅,连夜便将太医借调出来了,现下太医还需回宫复命,也算是有个交代。
春珰收下太医开的方子,便将人恭恭敬敬地送出去了。
她又吩咐了底下人去抓药熬药,随后生怕沈瑞有什么吩咐再耽搁了,连忙又回到屋子里去轻声道:“奴婢已经叫人去熬药了,另寻了安神的熏香,不若给公子换上,也好安眠?”
沈瑞嗤笑了一声道:“不必,歇了这些功夫吧。”
而今想要他彻底安眠,便只能将那漂亮鬼杀了,否则这三尺青锋日日夜夜地悬在他头顶,想要他安眠也着实难了些。
春珰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小声劝道:“虽不知公子为何而烦忧,只是公子自幼百年体弱,又有离魂之症,倘若公子再这般下去,只怕身子总归是遭不住的。”
沈瑞闻言轻轻瞥了她一眼,哼笑道:“横竖都是死,爷选个更有意趣的死法。”
“下去吧。”
春珰以为他说的是人总有死的那天,却也知晓她现下所说已是逾矩,沈瑞不曾罚她,已经算是厚待,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默声应下。
幔帐被重新合拢,重新余下丁点儿不惹眼的光亮,沈瑞将手抬至眼前,看着空荡荡的手腕,眼中闪过一点沉思。
他虽知晓那倒霉催的自幼体弱,竟不知还有个离魂之症,难怪要寻了坠子来拴住。
可眼下也是无法,他自己亲手将那坠子拴在了那漂亮鬼的腕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