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群人到了河边的水田之中。
顾秋实瞅了一眼,那些不是村里的人,看样子也不像是来帮忙秋收的亲戚。一个个的五大三粗,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手,应该是被请来的。
他只看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拧被子时,察觉到冯父脸色不太对劲。
“爹,你怎么了?”
冯父看了一眼割稻的其中一人的背影:“我会蹲大牢,就是拜他所赐。当时我把他捅了好几个窟窿。”
顾秋实:“……”
冯父出事时,冯铁柱说是九岁,但他有父亲宠着,前面的九年过得很单纯,而出了杀人这种事,众人都三缄其口。
自从冯父被抓走,何翠云那段时间浑浑噩噩,还需要儿子照顾,这样的情形下,冯铁柱再想知道真相,也问不出口。
后来他问过,都被何翠云糊弄过去了,问得多了,她就说她也不知道。冯铁柱一想,父亲砍人的时候,他们母子都在村里,母亲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直到现在了,冯铁柱也没有见过那个真正被父亲伤害了的人长什么模样。
“爹,当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冯父看了一眼儿子,忽然扬声喊:“蛮牛!”
弯腰割稻子的人中有一个起身扭头望来,看清楚父子俩后,他脸色都变了,半晌才挤出一抹笑容:“冯哥,早就听说你出来了,我还想来探望你呢,只是一直不得空。”
“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冯父招了招手。
蛮牛有些为难:“我拿了工钱的。”
他们是几人合伙干,完了从东家那里拿到工钱以后平分。蛮牛歇一会儿,其他人就得多干。
十年前的蛮牛二十三四,因为家境贫寒,本身又不务正业,没有人愿意帮他说亲。后来他又受了伤,养了足足大半年才好转。不过,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蛮牛自那之后好像转运了,伤还没好就认识了一个姑娘,两人很快谈婚论嫁。蛮牛伤一好,二人就成了亲,同年就生了个儿子。
“花不了你多少时间,你要是不来……”冯父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威胁之意。
蛮牛脸色微变,硬着头皮上前:“冯哥。”
冯父上下打量他:“伤好了?”
蛮牛特别尴尬:“早好了。当年的事,是我嘴欠,但哥你也没放过我,我肚子上现在还有好几道大疤呢。”
说着,就撂开了肚子上的衣衫,露出了几个伤疤。十年过去,疤痕淡了不少。顾秋实瞅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当初是你拿了别人的好处故意挑衅我爹是不是?”
蛮牛霍然抬头:“没有的事!”
否认得太快,更显得心虚了。
冯父呵呵,拍了拍蛮牛的肩:“你以身入局,连命都不要,是我蠢。”
父子俩一唱一和,三言两语将当年的事情盖棺定论。
蛮牛满头大汗:“冯哥,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如今我已成亲生子,你也好好的,那些事能不能别再提?”
冯父紧紧盯着他:“虽然我已经猜到了真相,但我还是想问,是谁让你跑去挑衅我的?”
当年蛮牛说话很难听,口口声声说何翠云身上那些只有冯父才能看见的特征,一副两人不清不楚的意思,话里话外,对何翠云极尽贬低,事情过去了多年,冯父以为自己忘了,如今回想起来,那些羞辱之语还历历在目。
蛮牛说何翠云就是个破鞋,谁都可以摸上手,在娘家的时候就不检点,跟好几个男人一起搅和,后来还喝了落胎药,嫁到婆家了还主动到路上拦着他求欢……冯父当时喝了酒,性情冲动,听到隔壁桌的蛮牛说得这样难听,他哪里还忍得住?
当即跳起来让蛮牛闭嘴,结果蛮牛反而还冲了上来,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冯父顺手就从蛮牛的腰间抓到了一把匕首,等他回过神来时,蛮牛已然倒在了地上。也有好多人冲过来将他摁住,当天就送到了城里的衙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