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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木偶(双更合一)

巨大的不切实际感笼罩在他们的头上。

那些陪伴他们度过了无数岁月的人,那些乡里乡亲,那些锦衣卫,那些邻居猫狗,都只是一串冰冷的数据?

到底是申错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那将是多么的工程,能将这个世界所有人的悲欢离合建立在数据之上,当成无价值之物。

申错,疯了吧?

他们也疯了吧?

他们是不是早已在穿越之时都已经疯了彻底?

冷颤,痛苦,迷惘。

是啊,到底哪个穿越者在死去之后还能借助木偶人复活?

记忆之中,申错含笑的双眸仿佛闪着光,他将他们从死亡的阴影之中捞出,在他们仍为死亡无意识地发颤之际,他温热的双手握住他们的手,微微靠近,亲昵地对所有人说道:“去吧,当这一切都是一场游戏,当回家之日来临之时,你必将带着快乐与幸福离开。”

没有人不认为他是一个善良到恐怖的人,不论他对诡异世界的其他人如何,他对同乡从来都是掏心掏肺。

他永远都挡在所有同乡的面前。

谁能想到,他从一开始就是疯的。

在情绪到达极点之际。

向来最以申错为首的金刚石突兀反水,连带着不少中立派的人悍然跳反。

一柄刻刀斜割开申错喉咙。

所有人都反应不及之际,就被申错直接镇压。

而接下来花佗的出现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花佗和白糖糕早在狐鬼之时不幸被杀,木偶人还在申错手中,他暂时没有复活他们的想法。

很难说是不是因为花佗在玉京之中同样具有不小的声望,毕竟医者的优势就在于此。

这许是让申错不愿节外生枝,是以在狐鬼一事之中暗中推波助澜,将花佗连带着赠品白糖糕杀死。

那花佗又是为何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

相比于观众对此剑拔弩张的猜测。

这二人见面的状况却相当友好。

申错震惊一瞬后就平静了下来,捡了块擦木偶人的布试图包扎一二。

花佗笑嘻嘻地走到王裕身边,伸手射出一颗丸状的药丸,多少有点亢奋道:“还以为你真会被单杀呢。”

申错一口吞下丹丸,鲜血渐渐止住。

这下谁都看得出来这二位本就有一段首尾,衬得不少方才发难的人脸都在变绿,也不

知是代码衬得还是什么搞得。

金刚石这下是彻底没了翩翩风度,衣襟处淌了大块大块的绿渍,活像是中毒,他的情绪却非常平和,颇有一种癫完后万物不放心上的随和:“你们什么关系?”

同样被锁在地上的水瓶座淡声接道:“很明显是狼狈为奸的关系,他们还一唱一和在钓鱼呢。”

“是的,还钓到我这一头蠢鱼。”金刚石默默接了一句自嘲。

“哎!你们可不能这么说!你可帮我我们大忙了!”花佗意味深长道。

“你和申错是一伙儿的?”水瓶座问道。

“也不算,我只是清楚他要做什么,稍微帮了两把,没想到效果这么好。”花佗兴奋起来:“因为仪式需要一场‘突如其来’的背叛,你们的存在恰到好处,只要进行适当的引导,就能够获得仪式所需要的一项祭品。”

众人一愣。

这一场背叛都是被预谋好的吗?

一种沉甸甸的思绪压在所有人的心头,所有人不由生出了绝望的情绪。

花佗却突然笑出了声:“背叛是早就准备好的,仪式的目的自然也不是回家。”

申错起身,衣摆扫落。

众人心神一惊。

不是“回家”?那是什么?

“前夜的主线剧情之中,天灯节前后,会有一个煽泪的大剧情,天外来客觊觎世界本源,靠蛊惑南朝教派,设立祭坛,意图神降,到时候后,整个玉京的人都要死,不,不止整个玉京,是整个南朝都会瞬间被夷为平地。”

申错望着殿下无数茫然的人群,镇定地诉说着,他就定定地站在原地,皆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任,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为他口中的话语牵动心神。

“除非举行阻止神降的仪式,这需要很多灵物做引,我做了十几年的准备,直到今日才完成。”

“这个仪式需要一场突如其来的背叛,一个自由失序,打破规则的灵魂,辅以数以千计的天材灵宝。”

无数0与1正在申错手下齐聚。

他的眼睛与从始至终保持沉默的王裕相对,话说到这里。

申错口中自由失序,打破规则的灵魂,非常明显指得就是王裕!

***

——“他不在对你说谎。”

癔症再次开口了。

王裕微微抬眼。

周遭瞬间一片寂静,只剩下难以置信的呼吸声。

水瓶座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又在说谎?”

申错沉默地摇了摇头。

“这是剧情里唯一指定的,能够救世的方法。”

王裕的手搭在了剑柄之上。

无数双眼睛暗暗落在了王裕身上。

“小友,选择就摆在你的面前。”

申错扬手。

一道一道光如同游鱼一般从申错的衣摆间跳跃出,咻得一声钻进玉石建造的地板之上。

伴随着非常轻微

的撕裂声,有什么东西如同外壳一般被剥落,露出内里金色的芯。

殿中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一道巨大的沟壑。

仿若地动山摇一般,游鱼义无反顾地填进裂缝之中,无数细微的纹路从那道巨大的裂缝处攀爬生长。

那些四射的光如同具有生命一般将整个大殿照亮。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当初面对狐鬼的那个问题。

“我亲爱的弟弟,选择就在你的面前,是生是死,万千生命皆在你的一念之间,”花佗的脸被光照得轮廓分明,他疼惜地皱起眉头道:“其实你……或许能够有别的办法……”

王裕深深看了一眼花佗。

耳边的声音从始至终似乎没有停止,那个古怪的癔症在他脑内重复道:“他没有对你说谎!”

无数数字组成的屏障将王裕和花佗团团围困。

阻挡开终于反应过来的穿越者们,有些人试图扑上前阻止,有些人坚定地团结在了申错的身后。

玉京巨大的影子此刻如同具有生命一般涌动,扑在所有人的心头。

王裕低头瞧了眼手中的惊春。

那个没有脸的木偶人还藏在他的怀中,安静地陪伴着他。

宝剑发出一声哀鸣。

他的确思考过这个问题。

若是将无数人的生命绑在天平之上,他该如何抉择?

那日,狐鬼将生命绑在选择的两边。

这日,申错将他与生命绑在两端。

前一次他会去思考该如何抉择。

这一次却不需要去花费太多的时间。

若是仪式需要献祭,他会先献祭掉自己的生命,因为他知道,他愿意。

王裕的思绪万千不过一瞬。

他与申错沉静的眼眸对上。

剑客握住了手上的剑柄。

“……”

时间正在放慢。

对面人的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最后敛进深黑色的眼眸之中瞧不见任何情绪,只能瞧见他镇定如山岳般的冷静。

屏障外,各种各样古怪的手段伴随着怒骂而频飞,无数光点在极其强劲的气浪冲刷之下破碎。

一切动乱与混乱拉开了仪式的序幕。

金色的法阵越攀越高,整座宫殿剥去灰蒙蒙的外壳,此刻整座金殿都在法阵的符文之下消融。

数字如同搭积木一样在攀升。

“叮——”

惊春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

记忆回到初见之刻。

摇晃的灯笼之下,男人温雅的轮廓在阴影之间模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和。

或许也就只有那一眼的申错是最真实的。

夜风带来疲倦的睡意,混杂着人世间的嘈杂显得极为寻常。

“你有一个拯救者的灵魂。”

这句判语明明是对燕游的评判,冥冥之中或许也同样能应验到他的头上。

王裕微

微吐了一口浊气。

惊春的剑他向来使出寒冬般的冷冽。

可这一次,或许是心性之上的变更。

他出手的剑光竟柔得不成模样,如同一汪含情的春水,一时意动生怕惊扰春风。

他的确有着一个拯救他人的愿望。

或许他的确有着拯救者的灵魂。

在这道能够活万人的选择题上。

所有人都能预判出他的答案。

但前提是……没有人在骗他!

一抹极艳的剑光携带着无数字符,如一道长虹贯日,直冲进身旁人的胸膛!

“——”

“——”

“你们——”

花佗愣住,一抹殷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滑落,他露出不解委屈的意外神色,抬起头正要说些什么。

可迎面而来的却是无数道极其优美震撼的剑光,身后是不断收缩压迫的数据墙壁。

王裕生怕他不死,选择再次上前补上数刀。

“叮——”

一阵剧烈的耳鸣在王裕耳畔爆炸,鲜血瞬间染红少年半边脸颊,可却丝毫搅扰不了剑客手中无匹的剑光直冲而来。

杀意之下。

花佗受伤的表情一顿。

仿佛如同接触不良的电器一般,脸上的肌肉或许已经接收到了变更的指令,此刻却只能维持在上一个悲痛的表情里,显得格外诡谲。

“哎呀,好像被发现了。”

与此同时,剑客耳畔,有什么东西亦发出了一声格外尖锐的嬉笑。

“嘻嘻嘻——”

“他发现了!他们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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