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跟林如海道别,顾庆之一路往北,又去了御书房。
皇帝见他进来,笑道:“朕以为你早该来了,这都巳时二刻了。”
顾庆之不好意思笑笑,“林姑娘第一次进宫,我得看着才放心。”
“朕记得你前两日还说她好了,能说会笑,想要什么都干自己开口,也会挑三拣四了。”皇帝皱了皱眉头,“朕怎么觉得这是娇纵呢?”
顾庆之叹气,“陛下,她六岁多就寄人篱下了,一个人孤苦无依多年,她过得什么日子,我是想象不到的。贾家人关心她,不是为了她开心,是为了自己开心。贾家老太太可不是为了当林姑娘的好外祖母,她是为了当自己心目中的好外祖母。这里头区别可就大了。”
俗话说用一生来治愈童年,真不是开玩笑的。
皇帝顿时就想起自己那几年的心境来,他这还是亲爹呢,也跟着叹气,“林姑娘是惨。”
“所以啊,她把什么都挑到了我眼前,想要什么都要我知道。我总担心这是试探。我还是担心她觉得不安心。”顾庆之叹气道。
皇帝觉得有点噎,这就不能是已经好了吗?从孤苦无依到活泼可爱,这不挺好的吗?他刚才就不该说娇纵!
“那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有什么就给她什么了。”顾庆之继续道:“好在她如今已经是县君了,比那些只能依靠父兄的女子强了许多,下来我再多带她出门,多认识些人,得有自己的生活,后头还得劝林大人给她名下些产业,我也得送她点什么。我希望她不用依靠任何人,也能好生活着。”
皇帝正要感慨点什么,顾庆之忽然又道:“林姑娘在娘娘那儿也待了有小半个时辰了吧?”
皇帝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自己的安国公坐立不安且心不在焉,他严肃正经道:“朕的皇后喜欢用年轻的女孩子下酒,这会儿怕是已经吃上了。”
“啊?”顾庆之大惊。
“对啊,皇后还能吃了她不成?”
那是不能,顾庆之唏嘘一声,“陛下啊……”
皇帝清了清嗓子,道:“咱们说正事,尹恩立跟全福仁也查得差不多了,至少去年的账目全查出来了,太上皇去年一年就用了三百八十万两银子。”
顾庆之这是真的被惊住了,“他怎么花的?我记得……内库一年的收益也就是两百万上下吧?”
皇帝沉重的点了点头,“去年太上皇六十九岁的寿宴,光着一场寿宴就花了快一百万两银子,后头太上皇还赏赐了给他送寿礼的人,又是小一百万两出去。”
这年代,带九的生日要比整岁的隆重的多。
顾庆之劝慰道:“其实换个角度想,也是好事儿,太上皇这是打肿脸充胖子啊。内库又不给您,您手上没钱,照例该是您这 个继承了皇位的儿子给他办寿宴的,结果呢?你手上没银子。真要您办,可就是寒酸中的寒酸了。”
顾庆之两掌一拍又摊开,“得,这不得自己花银子了?太上皇心里也苦啊。而且银子花出去换了东西才是银子,留在手里就是白铁块。”
“朕就知道该找你说这事儿。”皇帝微笑了起来,“尹恩立和全福仁都说太上皇大把撒银子是因为穷途末路,要靠银子才能叫别人说他好,朕虽然也这么觉得,但到底不如你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