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里,正在操场跑步的顾清淮一身虎斑迷彩,一群军犬幼崽跟在他的身后。小家伙们晃晃悠悠,还是小团子,萌得人嗷嗷叫。
顾清淮做俯卧撑的时候,那只小小的军犬直接爬到他的背上。
顾清淮站岗的时候,军犬崽崽趴在他的军靴旁边,爬上爬下。
他抿着嘴角,冲着镜头扬眉一笑,眉眼意气风发,看起来特别少年。
他喊军犬的名字:归来。
时过境迁,军犬幼崽慢慢长大,年轻警官的眉眼也愈发凌厉冷峻。
顾清淮一个口令,它一个动作。
火障点起来,军犬身姿迅猛,如出鞘利剑。
它飞扑咬下人质嘴里塞的布条,用牙齿咬断绳索。
它叼着炸弹转移,身后火光滔天。
他们成为彼此最亲密的战友,在深山、在训练、在魔鬼周、在任务现场。
那他离开时,它是不是很难过?
再往后,是一张又一张的合影。
每张照片中,他都一身排爆服,眉眼冷峻,唇角没有半分笑意。
钟意突然想起,顾清淮执行任务前,邹杨问他,队长,合影吗?
如果能回来,那就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合影。
可是如果回不来,那就是遗照。
眼前,有多少张他的合影,就是他多少次一个人走向死亡。
心潮起伏,钟意心酸,也骄傲。
这就是她十六七岁时喜欢的少年,如此优秀,如此耀眼,意气风发,眼神明亮。
她曾真真实实拥有过他,真真实实被他爱过。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文件夹,叫“一生所爱”。
相册有密码,钟意无意窥探他的隐私。
顾清淮的一生所爱,肯定是排爆相关,毋庸置疑。
钟意忍不住点开最开始那张站在军校门口的少年顾清淮,那才是她最熟悉的人。
因为剪视频的缘故,她戴着耳机,打开顾清淮移动硬盘的时候,也没有摘下来。
以至于,没有发现顾清淮已经回来。
等她发现,他已经走到身边,白色短袖、黑色运动裤,刚洗过澡,少年时的青草香混杂青年人的荷尔蒙,那味道有些危险。
他个高腿长,直接在书桌上坐下,若无其事问了句:“好看吗?”
清冷的声线,带了若有似无的调
笑。
钟意淡定道:“我们拍纪录片要对主人公深入了解,我不是要看你,是想看看硬盘里有没有素材,可以放到纪录片正片里去。”
她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其实有些不自知的可爱。
顾清淮忍俊不禁,下巴朝着电脑屏幕微微一抬:“是吗。”
钟意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电脑屏幕。
屏幕上放大的照片,是他的眼睛,仿佛特写。
乌黑平直的长眉,深刻的双眼皮褶皱,浓密如同鸦羽的睫毛,他的眉骨和山根都挺拔。
一双眼睛,惯常会迷惑人心,是让人心跳加速想要据为己有的那种漂亮。
所以,偶尔几次,接吻她主动,总是从眼睛开始。脸颊相贴,他浓密的睫毛抵在自己的嘴唇,柔软得不像话。
钟意的脸颊不自觉开始发烫,“啪”地一下合上电脑,把硬盘还给他。
顾清淮接过来,移动硬盘在修长指尖打转:“钟导都看出什么来了?”
自己为什么刚才要道貌岸然给他扯些有的没的?
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都看出什么了?
钟意像个没听课就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的小学生,好半天,才小声咕哝道:“顾队长……很帅啊。”
顾清淮似是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微微怔了怔,眼底便有清澈明亮的笑意化开:“钟导谬赞。”
他总是用些一本正经的话开玩笑,少年气清冽而蓬勃,在她面前,没有半分在特警支队的正经。
两人共处一室,灯光昏黄到暧昧的地步。
书房开着窗,窗帘浮动,空气中带着盛夏的余温,不然为什么会让她脸颊发烫。
纪录片拍摄这么久,说的话都没有今天一天多,心跳乱了拍,她需要一个人消化一下。
钟意下逐客令:“顾队长还有事吗?”
没事的话,别在我眼前晃,不利于身心健康。
顾清淮声线散漫:“之前装你男朋友,你是不是欠我一个人情。”
爸爸妈妈来长宁玩的时候,她麻烦他给自己装男朋友,在送爸妈上车之后,她郑重表示,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钟意点头。
顾清淮说正事的时候,眉眼凌厉,嘴角勾着却没有笑,这样看的话,真的是警察叔叔的样子了。
“就现在还吧。”
钟意说好,认真又郑重,跟她熟悉的人会知道,她不高冷,她是内向又害羞,其实人很呆萌。
此时此刻,她俨然一副非常好骗的样子,问顾清淮:“怎么还?”
她坐在椅子上,顾清淮坐在她放电脑的书桌上。
他两条长腿敞着、支着地,黑色硬盘在他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打着转,手背青色脉络清晰明显。
这个漂亮混蛋本来个子就高,这会儿居高临下的,让她气势矮了不止一截。
“我有个问题,”顾
清淮不紧不慢开了口,“那个叫魏寒的,是你男朋友?”
钟意万万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而顾清淮也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目光紧逼,眼瞳漆黑:“是还是不是?”
钟意有种没有犯事却被警察叔叔审讯的感觉,头皮发麻,完全顶不住:“……不是。”
顾清淮视线压低,和她平齐,他眉眼间距进,沉沉看人的时候压迫感十足:“所以,钟导男朋友另有其人?”
钟意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没有男朋友。”
话音未落,已经发现自己掉进陷阱。
这就是警察审讯的话术?一不小心就让人踩到坑里。
钟意皱眉,抿紧嘴巴,决定不管顾清淮说什么问什么,她都要思考三秒再回答。
只是,顾清淮却没有再说话,空气太安静,安静到她的心跳如此清晰,一下一下刺激耳膜。
钟意仰起脸,意外对上一双染了笑意的眼睛,他的眼型干净流畅,笑起来更是不得了,唇红齿白,很蛊惑人。
顾清淮声音带笑地调侃:“钟导,不行啊。”
他这是在嘲笑自己单身?钟意冷冷讥讽回去:“是没你行,集团千金送饭送到市局。”
顾清淮光风霁月地笑了下:“这算什么。”
钟意皱眉:“这还不够让你有成就感吗?”
这个坏小子到底是有多少追求者。
顾清淮低头笑着看她,一字一顿道:“没有被钟导送饭有成就感。”
冷不丁被戳穿,钟意面不改色:“我都说了,是手滑多放了一把米。”
顾清淮心情很好地跟她斗嘴:“钟导说什么就是什么。”
钟意蹙眉,一副不准备搭理人的样子:“你快走吧,别再打扰我工作了。”
顾清淮眼底笑意渐浓。
心跳越发混乱,钟意索性就要搬着椅子离这个混蛋远一些。
就在这时,那混蛋的长腿勾着她的椅子,往自己方向一收,椅子是带轮子的那种,滑动非常灵敏。
钟意毫无防备,两人之间的距离猛然缩短,因为惯性,她差一点就要撞进他的怀里。
来势汹汹的心慌,让钟意瞬间炸毛:“顾清淮你混蛋!”
顾清淮语气颇为无辜:“我怎么混蛋了。”
她人和椅子在他两条长腿之间,压迫感铺天盖地。
她抿紧了嘴唇不说话,顾清淮长腿一收,椅子滑动,距离又一次缩短,她的膝盖已经轻轻擦到他运动裤的布料,柔软又干净的触感,仿佛有电流。
“钟导说来听听,我怎么混蛋了。”
这样的顾清淮哪里还像个警察,根本就是个浪荡公子哥,调戏小姑娘的时候,眉眼间都是风流气。
钟意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看着顾清淮,她的思想不是很纯洁。
他全副武装的时候,她会想起吻他喉结时,那难耐凌厉的线条。
他警服笔挺的时候,她会想起某些时刻擦枪走火,他在耳边低低的喘息。
最后,也没舍得碰过她,只是无可奈何地笑着,说你让我自己缓缓。
而眼下,顾清淮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的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黑发软软拂过眉峰。
她抬头,便是他的嘴唇,很薄,颜色绯红,唇角尖尖线条很精致,说过很多混账话,但是吻起来很软。
“住我的家,霸占我的房间,睡我的床。”
他慢条斯理,细数她的几大罪状,离得近了,呼吸都落在她的脸颊,周身被他的气息环绕。
钟意脸红心跳,退无可退,有种稍微抬头、就要碰到他鼻尖的错觉,心脏被他捏住,几乎缩成一枚核桃。
对上她的视线,顾清淮眼睛弯了弯,问她:“小强盗,你还想要我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