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朝便向父亲和母亲,行礼告退。
等儿子走出屋子,坐在床上的卫远方?才揽住董纯礼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望着如豆灯火,映照一扇叶影婆娑的窗棂,他轻声安抚道:“等那边的战事结束,我就回来了。”
他心有愧,妻子有孕,且胎象不稳,比起怀长?子阿朝时,更为凶险。
情绪也易变如云,很是依赖他。
但现在,自己却要?去往千里?之外,不能再?陪同她。
孩子已是四?个月大,不知他再?回来,是否能赶得上出生。
战事不可预料,他并不能保证。
但愿如此吧。
卫远心想。
若是可能,这世上没有战争最好,但镇国公府的建立与存在,却是依托了战争,从父亲开始。
延续到他这一代,必须如此。
倘若卫家无?用,皇帝不至于日夜忌惮了。
他不得不去峡州。至于京城,便交给二?弟和三弟。
“你注意好自己的安全。”
董纯礼同样明白,脸贴着丈夫坚实的臂膀,轻声细语道。
“好。”
卫远侧首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应了声。
*
油灯渐弱,终至寅时。
公府门口,台阶上的石狮子旁,一行人?送别。
卫旷失明,看不清楚长?子的脸,便只能抬起手臂,伸手摸了摸,叮嘱道:“一路小心。”
宽厚干燥的手掌,布满粗糙的茧子。
卫远垂低着脖子,让父亲抚摸,应道:“爹你放心。”
见母亲哀愁神情,说道:“娘,还要?烦累您照顾好纯礼。”
杨毓依依不舍,忙不迭地?答应:“你顾好自己的事便好,纯礼我会替你照看好的。”
她握着长?媳董纯礼的手,站在一块。
接着,卫远又与二?弟二?弟媳、与三弟、与妹妹卫虞道别。
寥寥两句话之后,便深深作揖,转而走下台阶,踩蹬跨马,要?与一众亲卫朝城门而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长?声:“大哥——”
卫远拉住缰绳,回头,是三弟在喊他。
卫陵站在阶上,隔着凉风吹过?的长?街,一双漆黑眼眸看向身穿甲胄的兄长?,再?次道:“你一定要?护好自己!”
卫远笑着挥手,道:“家里?的事,就交给你和你二?哥了。”
比起二?弟卫度,他更为放心的,是这个三弟。
手落下时,风尘扬起,铁蹄声远。
不过?转瞬之间,卫陵眼前,唯余空寂的街道,一两声?*? 的虫鸣。
十余盏亮堂堂的灯笼,被仆妇丫鬟们?提着,照着自个的主子,往府内行去了。
*
一路回到屋内,终于可以?坐下歇息。
郭华音起了一个大早,还要?梳妆打?扮,送大伯出征。早已困倦得不行,偏偏耳边是丈夫的喋喋不休,吵得她几?多烦躁,却只能忍着他对柳曦珠的不满。
卫度唤丫鬟送壶热茶过?来,犹在愤慨。
“我们?一大家子送我大哥出征,她倒好,病得都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