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是用今年初春的新竹, 裁劈成的细篾编织而成,尚带些?淡青,似是雨过天晴后, 朦胧远山的颜色。
帘子不过三四毫的百数缝隙里,漏进一个素白?绰约的身影。
话音落后,帘外伸入一只皓白?柔弱的手,将帘轻撩, 跟着?踏进一只月白烟缎攒珠绣鞋,裙裾上的玉兰纹翩跹拂过门?槛, 不盈一握的腰肢搦扭, 袖衫轻扬,青竹帘子垂落, 之上的明媚娇靥才显露出来。
两弯细月棱眉, 瞳色浅淡琥珀,明眸丹唇,肤白?胜雪。
额上覆了些?碎发,微微被汗濡湿,乌黑浓密的长发在脑后挽起两个发髻,斜插一根银簪,穗子在耳边微晃。
还是少女的模样,冰清玉洁, 一尘不染。
秦令筠的唇角牵动起讽意,睐目观谨慎地一动不敢动的人, 出声?*? 道。
“过来。”
曦珠攥紧了手指,走上前去。
直到离他三臂之远。
“坐。”
曦珠看了看他对面的榻, 抿唇再走两步,坐了下来。
榻是红酸枝雕瑞兽罗汉床, 中间搁置一张紫檀井字棂格炕桌,桌上摆放一套玛瑙梅花茶盏。迎窗有风从后边的柏树林吹来,些?许清凉,乌云愈加拢团翻涌。
“从公府过来,没坐马车?自己走来的?”
将她低落的脸看过,秦令筠挽袖提手,亲自倒了一杯寒冰薄荷茶,送到她面前,说道:“才冰镇过的薄荷茶,尚是沁凉,喝些?解热。”
曦珠垂望清透的茶水,袅袅的寒气朝上飘荡,很快匿迹于闷热。
她抬起头,看向秦令筠,气息稍屏,道:“你想要我交代什么,只管问?就?是,不用浪费时间说这些?没用的,我只能在这里留一个时辰,若是过了,我的姨母是要派人寻的,到时我没法说。”
秦令筠徐徐将茶壶放下,左手肘半搭在桌沿,拨转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却问?道:“方才一路进来,你觉得外头的景色可还宜人?”
再转向屋内的周遭布置,继续问?:“这儿?又如何?”
他指向隔断内室的八扇屏风,道:“那是沉香木的料子,上面的水云四季图是江南的绣娘花费了七年?的时日,才算做完。”
顺着?屏风朝东指去,恰是葛黄色的绡纱双层帷帐,流苏系绳绑着?,半露出后面的桃木妆台,又道:“那妆台也是江南的木匠打造,整三年?的功夫,颜色清亮,做工精细。”
再指旁侧的方角柜。
“那个柜子是和妆台一起打的,都是桃木,可以放衣裳裙子。这些?日添置了些?,还未填满,你要看……”
“秦令筠!”
曦珠本还算平稳的呼吸,在他连番的话后,终是紊乱,头皮发麻。
方才她只顾将注意放在他身上,并未留意四周。经?他这么一指,才瞧着?端倪。
这是一间女子闺房的装饰。
从纱帐到几上的瓶花,再是妆台上的未曾动过的脂粉盒子,一切都太新了,似是从未住过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难捱此种凉意,将站起身,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炕桌猛然被掀翻,上面的梅花茶盏跌落在地,磕碎在坚硬的石砖,泠泠炸散瓷片,未喝的茶水溅跳,湿了她的裙摆。
一只大手箍住她的腰身,将她推揿在榻上。
后脑撞上围榻的屏木,一阵剧痛袭来,曦珠只觉头晕目眩,眼前发黑,还未反应过来,头发就?被抓住,牵扯到伤处,疼地她还是叫了声,被迫仰起头来。
伸腿去踹,却被压住。连双手也被紧按,动弹不得。
沉压的面容覆在她上方,唇角扯动,嘲讽低声。
“你猜这儿?本来是给谁住的?”
秦令筠俯首见她满面痛苦的神情,冷笑道:“这里的每一处布置,我都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