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
姜玉初瞟了那边一眼,对低着头捏雪团的孟允棠低声道:“贺六郎好像一直在瞧你。你俩怎么了,吵架了?”
孟允棠当然也能感受到他的视线,闷闷道:“没有,就……绝交了。”
姜玉初:“……”
“绝交?谁和谁绝交?绝交了他还一直看着你作甚?”姜玉初反应过来,惊讶地问道。
孟允棠小声道:“我还欠他钱。”
这时姜四郎气喘吁吁地滚了个大雪球过来,问孟允棠:“七妹妹,你看用这个雪球做脑袋可好?”
孟允棠道:“好呀,我捏的这个雪团做发髻。”
三人正忙活着呢,孟允棠眼角余光扫到一角黑底绣如意云纹的大氅,她抬头一瞧,贺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贺六郎,一起堆雪人啊。”姜四郎招呼他。
贺砺冷淡地扫了他一眼,一声不吭,伸手抓住孟允棠的胳膊就将她往避人处拽去。
“诶,你……”姜四郎想去阻止,又被姜玉初拉住。
“他们有事要说。”姜玉初道。
孟允棠被贺砺拉着,在梅林中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靠近院墙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虽然她觉得跟她说个钱数用不着走这么远,但想起
() 她可能暂时还不起,需要向他求情,又觉得走这么远也挺好的,至少不用在姜姐姐她们面前丢人。
他放开了她的手腕,转过身看着她。
他今天穿了一件银狐毛大翻领的大氅,那浓密光滑的狐毛衬着他白皙的脸庞冷峻的眉眼,说不出的贵气和好看,还凭添了几l分气势,让他看起来比往常更不好惹了。
孟允棠若是要看着他的脸,就得仰头,压力太大,她索性不抬头,瘟头瘟脑地问:“你算好账了吗?”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贺砺眉头疑虑地一皱,随即回想起她上次跟他说的让他将彩衣与送她的吃食折算成铜钱的事,心中一阵恼恨。
两个月未见,她心里只记挂着这点铜臭之事!
他没理会她的问题,开口问道:“那个结论,怎么得出的?”
“什么、什么结论?”孟允棠仰起脸来看他,一双乌眸温温润润的,眼白在天光映照下泛着荧光似的浅蓝,雪白的皮肤被寒风吹得泛了粉,难以形容的嫩。
“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贺砺提醒她。
“哦。”孟允棠复又低下头去,睫毛长长地垂下去,嫩红唇瓣翕动,吐出微微的白色雾气:“你若喜欢我,又怎会总是欺负我?你总是欺负我,我自然也不喜欢你。”
贺砺眉头紧皱,脱口道:“我何曾欺负你了?”
孟允棠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结果雪太厚她被绊倒了,咕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贺砺:“……”
他上前两步,向她伸出手,要拉她起来。
孟允棠侧过脸去,鼻息咻咻地要哭,不要他扶。
他弯下腰,握着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伸手替她拍了拍大氅上沾到的雪沫。
孟允棠低着头,眼睛一眨,脸上就挂下两行泪来。
“别哭。”贺砺用手背给她蹭眼泪,“冬天哭,风一吹皮肤会裂的。”
孟允棠被吓到,自己抬手把脸上的泪痕擦了擦,努力控制住情绪。
“刚才是不是也算欺负你?”贺砺问她,“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借彩衣的口嘲笑我胖,对堂姐她们说小娘子穿红色俗气总是故意的。我就是又胖又俗气,你不喜欢,不来找我就是了,何必这样羞辱我?”孟允棠说到伤心处,忍不住又哭起来。
她一哭贺砺就心烦意乱,站在原地无措了片刻,他道:“彩衣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我向你道歉。但是和你堂姐她们说小娘子穿红色俗气,只是为了让她们少穿红色的衣裙。我不爱看她们穿跟你一样的裙子。”
孟允棠抽抽噎噎地抬起哭红的眼睛看他。
“我从来都没有想欺负你的意思。”他强忍着不自在向她解释道。
孟允棠慢慢不哭了。
贺砺问:“能和好吗?”
孟允棠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为何不能?”
“我们都渐大了,又不是亲戚,本来就不能常常见面的,和好不和好,没什么意义。”孟允棠道。
贺砺生气了,道:“你与姜四郎难道是亲戚?不也亲亲热热地见面了?头上还戴着他给你折的梅花!”他伸手,一把将她发髻上那小枝梅花拔了下来,扔在雪地上。
孟允棠委屈地看着地上那枝梅花,抬头对贺砺道:“他又不曾和我谈婚论嫁,聚会的时候偶尔见上一面又有什么关系?你和我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如今你不来找我,家里人都以为你祖父口头上为我们定下的婚约作废了,这样不好吗?你非得继续与我来往,继续给我家人希望,等过个一两年,你家里为你定下了真正的亲事,再与我一刀两断?你嘴上说着从来都没有想欺负我的意思,可是你也从来没有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考虑过!”
“谁跟你说我要另外定亲,与你一刀两断?”贺砺质问。
孟允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低了头,低声道:“大家都这么说的。”
贺砺不知道说什么好。
沉默了一阵,他抬手从近旁的梅树上折下一小枝梅花,走到她面前,将梅花轻轻簪到她的发髻上。
“我们做个约定,我家到你家去问名纳吉之时,就是你我和好之日,如何?”
“不要。”孟允棠后退一步,“我不喜欢你,不想嫁给你。”说完,她转身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