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五条悟一脸大受震撼的样子:“好过分啊,原来治是被这么糟糕的大人养大的!”
“好过分。”他往前走了两步,轻飘飘地拍了拍太宰的肩膀:“治竟然有这么糟糕的过去,快,吃颗糖治愈一下。”
太宰治一瞬间非常茫然。
他看得出来,五条悟完全没把自己当成他讽刺的对象,不是故意装傻,而是这家伙真情实感地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所以理所当然地觉得太宰治说的人肯定不是他。
太、自、我、了。
“伸手?”五条悟捏着糖果的裙边,在他面前晃悠:“还是需要老师帮你剥开?”
太宰治面色微冷,过了几秒,他伸出手拿过那颗糖,并当着五条悟的面,将圆形糖块含入口中。
不是那种腻过头的甜度,恰好相反,这颗糖的味道相当高级,可以和以前森鸥外送他的糖果相提并论。
“很好吃吧。”白发男人自顾自地说:“你的身体太差了,就算教你体术,身体太差也没有用。”
“所以果然还是多吃甜食吧,保持充足的睡眠。”说着,他俯下身,颇为苦恼地看了一会太宰治,两双眼睛凑得极近,太宰治可以清晰地从那对苍天之瞳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毛骨悚然。
五条悟的眼睛是种奇异的苍蓝色,又有细细碎碎的星光鎏在里面,被他凝视着的时候,恍惚间会有种被触碰到灵魂的错觉。
犹如一尾被剖开腹部,却仍然鲜活的鱼。
“啊,你的睡眠障碍也是个问题。”五条悟担忧道:“你的睡眠快要比我还少了,这样下去,会早死哦。”
“——五条老师。”
太宰脸色一变,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冷冰冰地开口:“你可以走了。”
听见学生的逐客令,五条悟很平常地点了点头,也没表露出任何被冒犯到的意思,随手把纸袋放到桌上:“那么,明天见。”
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直到木门上的影子彻底离开,太宰治慢慢闭了闭眼睛,试图摆脱残留的烦躁情绪,夏油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显现出身形,随性地坐在榻榻米上,饶有兴趣地拄着下巴看他。
“悟很麻烦吧。”夏油杰笑眯眯地说:“我以为你会做点什么,没想到太宰大人竟然这么听话。”
重获自由是好事,但是作为被太宰治一通胁迫、又被迫定下束缚的倒霉蛋,夏油杰眸光暗了暗,如果可以,他倒是挺想看见这小鬼和五条悟快进到两败俱伤。
“好让你趁机逃走吗?”太宰治露出一个充满嘲弄之色的笑容。
他略微仰起头,叹了口气:“即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五条悟真的很棘手,甚至可以说是我遇到过最棘手的人。”
夏油杰顺着他的话,煽风点火式地鼓励道:“如果是太宰大人,一定没有问题的。”
“夏油杰。”太宰治很突兀的叫出对方的名字,歪了歪头:“我看起来很蠢吗?”
他将手重新插进外套衣兜里:“我今天在高专找到了你以前的任务报告。”
“——关于星浆体的死亡。”
他刻意顿了顿,看见夏油杰嘴角的弧度彻底消失,他才继续说下去:“你的任务报告写了五条悟曾被拥有天与咒缚的伏黑甚尔杀死,又奇迹般起死回生。”
“人的死亡分为三个阶段,处于临床死亡期的时候,人体的生命活动会完全停止,只有微弱的代谢功能仍在进行,我亲自数过秒,这个过程大约能维持六分钟左右。”
“不愧是反转术式。”太宰治微笑着和夏油杰对视,眼睛里却毫无笑意:“嗯……只要不能把五条悟在一瞬间内挫骨扬灰,他就完全死不了。”
他搜集了很多刺杀五条悟的失败案例,五条悟的武力值已经远超出他的异能力范围,完全可以和荒霸吐一样归类于一种自然灾害,但他又和荒霸吐不同,中原中也在打开污浊后毫无自我意识,而五条悟的六眼却时刻为主人接受解析信息,一切阴谋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要想反击五条悟,必须以完全出乎五条悟意料的方式进行。
而五条悟又死不掉,至少在这个世界,已经没人能杀死他。
“说起来,我的老师带回来过一个小怪物。”
想到梦野久作,太宰治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利用得当的话,一座城市,不,一个国家都能被毁灭,但他有个好处,只要我想,随时都能将割开他的脖子。”
夏油杰深紫色的瞳孔,渐渐蒙上一层阴霾。
太宰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异常,他本以为又是个被咒灵折磨得性格扭曲的小鬼,但此刻,太宰治已经近乎恶劣地对他暴露了自己的真实——
是一种完全和日常彻底相悖的混沌恶意。
“当然,五条悟的弱点也很明显,不涉及他本人,破坏他的目标,摧毁他在意的对象。”太宰治不含任何感情地陈述:“对我来说都非常容易,容易得就像敲碎鸡蛋壳,可是只要我不能彻底将五条悟从世界上抹除,在战略上都是绝对失败。”
“顶着随时会被五条悟抓住,再折磨得半死不活的风险,犹如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苟且偷生,四处躲藏——”
太宰治话锋一转,嗓音轻快:“啊,我忘了,夏油先生倒是很擅长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