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掀起客栈窗上的竹帘,对楼下沽酒的牵丝老叟道:“大爷,你卖的是什么酒?”
老人扭头答道:“东边儿的农田里养的青梅,昨天才熟的果子,进酒窖酿了一宿。”
“一宿就能酿好吗?”
“术法酿的,自然快许多。”
温辞坐在窗台上,一只酒壶连带银钱从他手中落下,铃铛轻响间被花瓣裹着落在老人手里:“给我来一壶。”
老人赞叹道:“您是位魇师啊!”
他手脚麻利地替温辞装好酒,拦住路过的一只吞鱼,将酒壶放进去。那蓝色的鱼便慢悠悠游到温辞面前,将酒壶抛出来丢在温辞手中。
温辞摇晃着手里的酒壶,扭头对叶悯微说道:“真有意思。楼下这假人看起来比玉珠的假人更像是活人,玉珠得多加练习了。”
“玉珠最近想学吹烟化灰术,说是觉得很威风,我才刚刚教她入门。”
客栈的房间内桌椅板凳都被移开,地上铺开一地纸张,画满各式数字图案。叶悯微戴着视石坐在地上,拿起一只纸折的小鸟,往窗外丢去。
“去找玉珠和雪庚。”她话音刚落,那纸鸟便呼啦啦化作一只真的小鸟,从窗户里振翅飞去。
正是驱使物品的附魂术。
温辞望着小鸟远去,他掀开酒壶上的盖子饮下青梅酒,对叶悯微道:“这酒还不错。”
下一刻这酒就乘着花瓣送到了叶悯微手里。她喝不出酒的好坏,只觉得这酒有股梅子的清香。
叶悯微捧着酒壶,说道:“我的师弟当真厉害,这座天上城汇集了多少术法,竟然能运转如常,地下该埋有多少苍晶?”
叶悯微习惯性地划着手指,道:“即便是我乾坤袋里的苍晶全部用上,也只能支撑一个月的消耗,他怎么会有这么多苍晶?”
“不是苍晶,应该是浮空界碑。”
温辞背靠窗框,胳膊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招招手酒壶便又回到了他手里。
“逍遥门内曾经有一座高塔,名为袭明,九十九层屹立不倒,是因为有镇门之宝——浮空界碑的支撑。传闻大论道之后你离开逍遥门,卫渊紧接着叛教而出,将镇门之宝浮空界碑偷走,数十年里下落不明。”
“我在昆吾山上遇见你之时,浮空界碑却在你的手中。”
他们初遇时叶悯微还记得卫渊。她说与卫渊相见的最后一面,是这个师弟浑身是血地把浮空界碑交给她,说这本就是属于她的东西。
他还说欠她的恩情,他还清了。
但是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对他有过什么恩情。
“我们在昆吾山上的第二十三年,卫渊出现在昆吾山下与你以传音术交谈。我不知道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最终你把浮空界碑送还给他。那时你已经改造过浮空界碑,它就如同一颗巨型的苍晶。”
“而后你便把关于他的记忆彻底清理,遗忘了卫渊这个人。”
叶悯微眼眸微动,从中浮现出一丝愧疚。
温辞看见她眼里的波动,沉默一瞬,将话题引回去道:“天上城之所以能漂浮在空中,这里万事万物之所以能以术法运转,大概是因为浮空界碑正在城内。”
“你为什么不继续说呢?”叶悯微却道。
“说什么?”
“我也对你做了一模一样的事情,我遗忘了你。”
叶悯微眼底映着视石上的蓝光,语气缓慢却笃定。
她这句话仿佛打破了自苍术之死到今日,她与温辞之间心照不宣的风平浪静。
这些日子来他们没有人主动提起过鬼市的那个夜晚。他们仿佛还和之前一样,为了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