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叫李常,长得一副好模样,这个好并非是好看,而是低眉顺眼的的老实?模样,进了人群里仿佛一滴水融进了海里头,顷刻间就寻不到了。
此刻,他身上又?穿着太监的服饰,营帐内除了最中间的御帐不得靠近外,旁的人都给他身上披着的皮三分脸面?,是以?很快就摸到了侍卫处。
他左右看看,寻了个阴暗的角落呆着,人站在阴影里,脸更是明暗不清,待外头走过好几?波人后,他终于看见了自己?寻找的人。
也没?见他如何动?作,整个人便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趁人在洗脸的时候,拿着帕子侍奉在那人的身旁。
隆科多洗完脸,手里就被塞进一个帕子,他惯常是被人伺候的人,当下便顺手接过,直到热帕子上脸,烫的他精神一震。
不对?劲,特别不对?劲。
这里皇亲国戚众多,又?在皇上跟前,便是那几?个得宠的小阿哥身边也只能带一两个太监侍奉,他作为一等侍卫可没?有?带下人的道理。
这么些日子过去,一切可都是他亲力亲为的。
唉,当真是苦也,让人尤其怀念当初身为副都统的日子。
隆科多把?帕子扔进水盆里,扬起下巴指挥身穿太监服的李常倒掉盆中的水,才坐到桌旁问道,“你主子是谁,为何到此处寻我?”
李常笑呵呵的将水盆放回原位,从怀中摸出一个腰牌一闪而过,“我家主子说许久未见舅老爷了,请您喝杯水酒”。
隆科多笑了,舅老爷这个称呼真是稀罕,他姐妹家的孩子就那么几?个,可没?有?哪一个有?资格来这处的。
哦,对?了,宫里死去的那个姐姐倒是有?个便宜儿子。
这位爷可不是个爱搭理人的性子。
他起身上了塌,“去回你家主子,我昨夜里巡夜太晚,受了风,今日下晌午得去热河那边抓两剂去风药来吃”。
这便是应下的意思了。
李常笑呵呵的点?头,替隆多科盖上被子,这才转身掩门离开,离去的路上,见着两拨巡逻的侍卫,还笑眯眯的打了招呼。
他在人群中本就不显眼,此刻笑着,更像是每个巷子里都会有?的那个邻居小哥。
巡逻的侍卫看了两眼,只觉得此人极为面?熟,像是刚见过似得,又?见他极为自然的打招呼,想来是认识自己?,或是认识身边的同僚。
李常一路顺利的摸出去,在最外围,有?人牵着马在等他,他骑上马,一路风驰电掣,直奔热河行宫而去。
暑热稍退,四爷就上了街。
热河地儿虽然不大,但因皇帝每年夏日都会来此地避暑,因此就有?一批商贩如同候鸟一般,随着节令做买卖。
春日里带上上好的羊毛、皮子等物进京城,再?从京城进着稀罕的东西,一路跟着皇帝仪仗回热河。
等入了秋,再?一路落在皇帝仪仗后半里处兜售物品,等前头停下来,他们也停下来,自发的组成一个小集市,许多侍卫、大人家的奴仆都会跑到这集市上买东西,等跟着进了京,又?能买上许多货物带回去。
热河城中许多货郎都是因此发的家,而且这一来一往半年的时光,便够全家一家的嚼用,还能在家享受半年的天伦之乐,岂不美?哉。
此刻,热河的集市上就分外热闹,有?卖本地山羊、羔羊肉的,卖皮子的,还有?从京城那边盛行的首饰、成衣的,甚至还有?卖花的。
那卖花的中年妇人满脸通红,应当是在草原上奔波了大半日才摘回来的好东西。
四爷盯着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