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皇子的美人国师13

罗栗是被房间里的走动声吵醒的。

在替蒙霆治疗过后, 他的五感似乎比以往更加敏锐，即便疲惫虚弱至极，也很容易被细小的声响惊动。罗栗挣扎着醒来, 就听到耳畔有人惊喜地喊：“国师醒了！国师醒了！”

罗栗睁开眼, 就看到赏冬喜极而泣的模样。

随着他的呼喊声, 探春抱夏和揽秋也先后从外间冲了进来，每一个眼睛里都晕满了血丝。

“我睡了几日？”罗栗清了清嗓子。

“国师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赏冬见他有起身的迹象, 连忙上前搀扶，替他在身后垫了两个大软枕，斜靠在床头。

揽秋则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过来：“国师，这汤药我们是按着太医院的方子, 每两个时辰熬煮一碗，就盼着国师醒来，这晚半柱香前刚熬好, 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呢。”

罗栗轻轻颔首, 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道：“七皇子呢？”

赏冬和揽秋对视一眼, 道：“七皇子一切安好。”

抱夏走近道：“那日七皇子抱着昏迷的国师走出祭祀堂，可把我们都吓坏了，幸而国师现在醒来了。七皇子身体也十分虚弱，那日出来后没过多久便昏了过去，太医诊治后说七皇子体内只残留了少许余毒, 只眼睛尚未复明, 于身体已经无大碍, 国师可以放心了。”

罗栗道：“他回宫了？”

抱夏道：“尚未, 还在天机塔内休养, 每日会来探望国师两次, 今日已经来过一次了。”

罗栗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不再追问，继续喝药。

只脑袋晃动时，余光瞥见少许白色，让罗栗微感疑惑，下意识用手抓起一捧来看，呆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揽秋等人想阻止已是不及。

罗栗瞪着掌心的白发，半晌道：“拿镜子来。”

擦！他不会变成老头子了吧！

“国师……”揽秋面露不忍。

罗栗坚持：“拿来！”

赏冬便去捧来了一面脸盘大的镜子，递到了罗栗面前。

罗栗定了定神，才伸手接过，缓缓地对着自己的脸举了起来……呼！松了口气，至少没有变成他想象中满脸褶子的模样。

只是这一头雪白的华发，乍一看也是十分的触目惊心。

“国师……”赏冬欲言又止。

罗栗将镜子递了回去，道：“七皇子已经知道我变成这般模样了？”

赏冬摇摇头：“我们还未曾告知七皇子。”

罗栗松了口气，道：“那就先别告诉他了。”至少等他眼睛好了，别毒还没祛除，又加一个心理压力，影响复原。

不知是已经习惯了将生命力奉送出去，抑或是那些名贵药材起了效果，罗栗的恢复力比他想象中厉害。到了下午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刚醒来时那种虚弱感，只除了依旧疲惫，和平日里已然没了两样，也能正常进食和对话了。

晚膳前的一个时辰，蒙霆如约而去。

他的眼睛还没有复明，是被人搀扶着走进来的，但看步伐还算稳健，身体应当不成问题。

罗栗并没有让探春他们把自己苏醒的消息透露出去，以免还要应付皇帝等人，蒙霆也是进门后才知

道的，脚步一顿，而后健步如飞地冲向了床榻，还差点被脚踏绊倒。

“国师，你终于醒了！”

罗栗嗯了一声：“身体刚恢复，不要这么毛毛躁躁。”

蒙霆摸索着抓住他的手：“国师不知道，蒙霆这些日子以来有多担心你，一直想着自己要是死在边关就好了，就不用国师耗费心神替蒙霆治疗了。”

他话音刚落，嘴上就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

“胡说什么，你说这些，是在亵渎我那几日的努力！”

蒙霆眨了眨眼，连忙认错：“国师赎罪，蒙霆只是不忍心国师受累，并无不敬之意。”

罗栗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眼睛……太医怎么说？”

蒙霆道：“太医说蒙霆体内的余毒会自行慢慢排出，这些天也一直在服药，已经从一片漆黑到能看出模糊的轮廓了。”说罢，便伸出手，不偏不倚地在罗栗脸颊上碰了一下，“比如说我能知道国师在这里，却分不出鼻子眼睛。”

罗栗抓住他的手：“之前无暇问及，你现在告诉我，你当日究竟是如何中毒的？”

“其实蒙霆也不知具体经过。那夜是我们启程回京的第二夜，由于赶路错过了宿头，便在野外安营，半睡半醒间察觉到有脚步声，我们与偷袭的人几乎是立刻打斗了起来。他们功夫远不如我们，但胜在暗器了得，我那时见暗器打向蒯正清，便用刀替他挡去了一部分，却不想黄雀在后，手臂上中了一针。那些人见我倒下，便不再恋战，立时就撤退了。”

那么就可以肯定了，这群人是冲着蒙霆来的。

罗栗沉吟道：“战场上有什么异样之处么？比如刻意针对你的。”

“那倒没有。”蒙霆道，“不过在半年前，敌军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鬼面军师，他头上戴着恶鬼的面具，无人得见过他的真容。他善于用药，我方军士还在他手上吃过两次亏呢。”

“后来呢？”

“后来就没什么了，他的施药范围有限，我们只要注意一些，就不会中招了。”

罗栗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不能确定，更不敢相信。

又简单聊了两句，便让蒙霆回房歇息了。

次日，他苏醒的消息还是传进了宫里，皇帝和太子先后前来探望。

对于罗栗一夜白头这件事，皇帝可谓是懊悔至极，他一开始只想着要救儿子，却没想过罗栗是用这种方式救儿子。他子嗣虽然不多，但比起一个绝无仅有的国师，他宁可选择放弃有战功的儿子。

“陛下何苦自责。”罗栗淡然道，“臣没有几年可耽误了，七皇子却是国之栋梁，以后蒙国的兴衰还是压在他的肩头上。”

这话几乎是明示，皇帝震惊地看着他：“国师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