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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熙王妃往席间裴沐珩瞥上一眼,飞快推了推熙王的胳膊,使了个眼色,熙王立即心领神会,哈哈大笑将话题岔开。

裴沐珩果然十分意外。

妹妹嫁过去还不到二十日,这么快就怀了孩子吗?

裴沐珩吃到嘴里的茶都不知是啥滋味了,他揉了揉眉心,支肘靠在桌案,异常沉默。

脑海闪过纷繁复杂的思绪,到最后只有一个念头,得尽快找到外祖父,好叫徐云栖安安心心跟着他。

熙王妃自然看出儿子情绪低落,赶忙吩咐散席,熙王第一个起身,朝裴沐珩招手,

“珩儿,跟我去书房。”

朝局到了最艰险的时候,父子俩每日几乎都要忙到深夜。

裴沐珩离开时,脸色已恢复如常,交待徐云栖,“你先回去,我晚点过来。”

徐云栖目送他离开,带着银杏往清晖园走。

迈出花厅,徐云栖从她手里接过灯盏,抱在怀中悠悠踱步,这一路银杏喋喋不休,

“姑娘,姑爷这顿饭吃得可不遂心。”

“大哥有了嫡长子,二哥连二胎都怀上了,比他晚成亲的妹夫都跃在他前头,姑爷这心里头能好受吗...”银杏颇有几分同情,

“奴婢怀疑,若不是那碗菜是您夹的,姑爷大概筷子都不会动一下...”

徐云栖何尝没看明白,只是凡事有轻重缓急,她与裴沐珩身子康健,迟早会有孩子,外祖父的命却危在旦夕。

此时苍穹如墨,冷冽的寒风掠过她眉梢,徐云栖稍稍眯了眯眼。

大概快要见分晓了。

主仆二人在园子里逛了好一会儿,等消了食才回清晖园。

徐云栖抱着灯盏进了东次间,银杏寻来一个蜡烛搁在里头,立即将火点起,霎时一团光亮从六角花灯绽开,淡雅的设色被灯芒映透,连着美人儿两腮那一抹红也被晕染开。

“太美了,姑娘,挂在哪儿?”银杏问道,

徐云栖来来回回将灯盏看了几遍,有些拿不定主意,“要挂起来吗?”

灯盏下头缀着如意结,上头也安了一个悬勾,挂在屋子里有些碍事,若真要挂只能挂去外头,

“弄脏了不大好吧。”

银杏递了她一眼,“舍不得?您日日夜夜跟姑爷在一起,若是弄坏了,再让他给您画呗,这就叫夫妻情趣?”

徐云栖失笑,爽快道,“好,咱们挂去院子里!”

银杏立即吩咐粗使丫头抬来一把长梯,

徐云栖在院子里转悠半晌,最终决定将之挂在东次间外的廊庑下。

银杏满口赞同,“这个位置好,姑娘乏累了,一抬眼就看得到姑爷给您作的画。”

徐云栖咧嘴一笑。

银杏挪好梯子,先上去将原先的旧灯盏取下,交给小丫头,随后扶着梯子,“姑娘,是奴

婢去挂,还是您自个儿挂?”

徐云栖提着灯盏欲欲跃试,“我来挂吧。”

王府的梯子做的稳当精致,扶手套着锦绣,最上一层还搭了一块木板,垫着褥子,可坐于其上,徐云栖先将灯盏交给银杏,提着裙摆一梯一梯往上去,坐稳后,她接过灯盏开始往上挂。

风在这时掠过来,将那挂钩吹得左右晃荡,徐云栖好一会儿都没有挂好,“银杏,弄根竹竿过来。”

不一会,一根竹竿伸过来,轻而易举稳住了那根挂钩,徐云栖抬着头额立即将灯盏挂上去,“好了!”

挂好转身,一步一步往下退,忽然间一只宽厚的手掌扶在她腰间,温热覆过来,徐云栖身子微顿,立即回过眸,廊柱旁站着一道英挺的身姿,那人眉目温煦望着她,

“三爷,这么快回来了?”徐云栖语调轻快,挂着笑容。

还差最后一步下梯,裴沐珩却将她钳得紧,徐云栖腰间生痒,再次回眸,面颊微微发红觑着他问,“我要下来。”

只见那男人衣冠楚楚立着,浑身罩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矜贵,双目慵懒看着她,没有松手的意思。

徐云栖便知这人又折腾上了,四下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下人不知何时退得干干净净,就连平日最为聒噪的银杏也不见踪影。

一个个的倒是识趣得紧。

徐云栖转过身来,背身抵着木梯,盈盈看着他问,“你待怎样?”

这男人在晚宴上明显憋了一肚子不痛快,她已做好夜里应承他的准备,却不知尚在外头,他就闹起来。

裴沐珩胸膛趋近,修长手臂轻轻一圈,将她禁锢在怀里,一步梯的高度,弥补了身高的差距,他们清晰看着彼此。

头顶的花灯不停晃悠,在他清隽的面颊落下一层又一层的光影,他漆黑的双眸异常明亮,藏着一抹盯紧了猎物的狼性,

“云栖,你刚唤我什么?”

他将在她堵在梯子上。

徐云栖凝睇着他没有立即开口,她又不傻,从他这循循善诱的语气就明白三爷不是他想听的。

上回病糊涂了,还喜欢她连名带姓叫他呢。

男人都这么恶趣么。

徐云栖心里嘀咕着,面上却是温柔和气,“你要我唤什么?”

“你猜?”他薄唇轻启,齿尖微微挤出两字。

绣球又被踢了回来。

徐云栖脑门发汗,对着那道咄咄逼人的目光,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觉无奈极了。

这还是那个风光霁月冷面无私的裴三公子么?

一个称呼而已,非要听那些别扭的字眼。

偏生他将她逼在这一隅之地,她是动弹不得。

裴沐珩欣赏着妻子苦恼的表情,心里十分熨帖,她眉梢被灯芒染绯,眸色里那一点点冷清也渐渐被烘热,不动声色的秾艳。

他离着她越来越近,连着呼吸也若即若离裹着她鼻尖。

徐云栖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抵在他额尖

“别闹。”

指尖那点痒意仿若落下的冰雪,一触即化,化在他眉心。

裴沐珩俊脸稍稍退开些许,双臂却依然横亘在她周身,有恃无恐。

一个称呼而已。

徐云栖也很想得开。

她很快唤出一声,“夫君...”

裴沐珩没料到她这么干脆,第一声压根来得及细细体会,便如一尾鱼般从他耳廓一跃而过,绝尘离去。

“我没听清楚。”他如实说道,同时神情戒备。

徐云栖这下有些恼了,瞪着他,“你又糊弄我?”

“是你糊弄我才对?”裴沐珩理直气壮反驳,

徐云栖没料到这厮胡搅蛮缠的本事与日俱增。

罢了罢了,不跟他计较。

于是,她清了清嗓,“夫君....”这一回轻轻在他耳边,咬字很清晰。

咬字是很清晰,他听得也十分清楚,就是少了几分缱绻的意味。

徐云栖满脸无辜看着他,那神情仿佛在说,现在该满意了吧?

裴沐珩不满意,深井般的目光蓄着一股暗流,

吻很快渡过来,柔软相触那一瞬,他势如破竹挑开她牙关,轻而易举衔住她舌尖,徐云栖的心仿佛被他猛地往外拽了一下,脊背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纤细的腰肢被他钳紧,大掌拖住她将她往上一提,下一瞬她人已腾空。

这还是院子里呢。

徐云栖何时这般出格,忙不迭四下张望,视线由着他身影偏转晃过一圈,院子里安安静静,光影绰约,深冬的风若静流过渊不动声色逡巡,像是掠过寒丘皑雪,淌过大好河山,迈入那无线的春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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