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你总要离开我的。”
言洄看她冷漠眉眼,仿佛对此不屑一顾,握紧拳头,轻飘飘说:“今日周姑娘要离开了。”
“但现在看来,是公子您要先离开她了,为了别的女子,是吗?”
以下犯上不过如此。
进了马车的奚玄回身,掀开帘子瞧他。
不怒自威,眼底有冷。
言洄在马上回视他,忍着这么多年习惯了的退让,压着一点愤怒,释放了内心的一点恶劣。
“席面上,恐怕有周家的人脉。”
“也许,她已经知道了。”
“怕是很震惊,原来公子您也不是那么不近女色。”
就好像他一样震惊,无言以对,又心神不宁。
奚玄也会这样吗?对一个人如视珍宝,甚至暴露身手,不顾一切。
那种珍爱,是任何谋算不可预判,不可利用的情感。
柳青萝,这个人就像是无端杀出的一个变故,打得所有人乱了棋路。
——————
消息,周大人已经得到了,还告诉了周燕纾。
“为父一开始就不看好此人,燕纾,你放心,此人不堪托付,为父一定为你选更好的夫君,王都跟北地,总有好儿郎。”
周燕纾淡定得仿佛不受这等屈辱的消息所影响,坐在马车里,扶着额侧翻阅书籍,淡然道:“父亲多虑了,联姻之伴侣不过是为族群所谋,贡献为人子女的应尽之责,为这么多年享受家族荣耀做出的一点点回馈,若是太当真,才是可笑,这不是父亲一直教导给我的吗?”
周大人听着听着,不出意料想到了自己跟长公主的婚约,想到自己的背叛,想到病重的独子,想到.....自己那无所不能的父亲私下给周燕纾的令牌。
他内心翻卷(),有了愤怒ˇ()_[()]ˇ『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又有了无奈,最后平复震动,垂眸软了声音,“总有一天,你能明白我的为难。”
“女儿早就明白了,父亲不必忧虑。”
“......”
周大人无端有些害怕女儿神似周太公的似笑非笑,还欲说些什么,后面传来动静,转头看去。
一绯红官袍的年少郎君骑马过街,在清晨朝露中,在湿润雾气中追来。
无声,不呼喊,是周家人惯用的骑马之姿。
周大人转头,下意识看着马车里坐着的女儿。
——————
马车停下,大队人马缓缓往前,但也算等着他们。
王都外,来时煊赫,走时依旧。
但这次周燕纾没有下马,只让护卫跟仆人全部褪去,允许奚玄骑马到窗外。
帘子撩起,周燕纾看着她。
“奚玄,不管是意外,还是别的,都不会再有这样的婚约了。”
“我不会再与任何人联姻,终究是不可信的东西,也无甚意思。”
“多谢你给的这一场体面。”
原本已经默契默认的收场,偏偏如此,让她周燕纾成了满城议论的笑柄。
她没太生气,只是觉得疲惫。
好奇怪,她周燕纾自负尊贵,却从始至终不是她父亲或者别人的首选。
陛下利用,父亲利用,连奚玄....
虽然早该看开,终究是意难平。
奚玄静默,没法解释,她没法解释柳青萝的身份,一如她没法说自己的身份,只有无边的无奈跟惆怅,最后只能从袖下取出一物,掩在掌心,递进窗子。
周燕纾冷眼看着,没有接。
“是补偿?”她的清冷软化了,其实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哪怕她没看清这东西是什么。
奚玄:“不是,是我这些年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了,但局面如此,可能难以把握,也没有可信之人,是托付。”
周燕纾皱眉,“之前,你说过各有局,现在这是为何?”
奚玄:“局面有变故了,周姑娘。”
她其实笑了,“原以为自己两袖清风,没什么可失去的,原来命运使然。”
“我在办一个案子,想拿捏对方,结果对方不知从哪里找到了我的一位故人,他是为了贿赂我,却不知冥冥之中恰好让我被掣肘,我的故人啊,她无端入了局,必然为许多人查探对付,间接也能查到我身上。如此,我既有了软肋,难以维持原来的打算,得改变计划,所以也只能托付你了。”
多奇怪的命运,就这么一步步推动,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到了。
“有了它,估计你也能更早达成目的。”
再不好解释,奚玄也给了一个大概的交代,她没有因为自己的隐私跟为难而让一个清白女子连知道真相的机会都没有就背负这么大的羞辱远离故土。
她也觉得自己不配吧
() 。
只是不能明说。
周燕纾默然,问:“有多艰难?可会死?把那姑娘交给我,我来安排,我能保她安稳无恙。()”
奚玄:“不用,拖泥带水最麻烦。?()『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我总不能谁都连累了,又谁都保不住吧。”
“也希望周姑娘被我伤了体面的时候,我自己也能留住一点体面。”
“对不住了,这也是我的不堪。”
周燕纾一怔。
奚玄已经将东西放在了她的掌心,指尖冰凉,比那玉牌还冰凉,“一路顺风,周姑娘。”
车队继续,离开王都。
周燕纾看着那人那马消失视野中,低头看手里的东西。
玉牌之上两个字。
通思。
她微怔,抬头看去,车队刚好过了通思亭。
来时,走时。
离乡故地,通思如旧。
此生若要再相见,但看天命何相负。
—————
后来,果然查到了柳青萝身上。
所有触手都奔着她去了,哪怕奚玄已经做好了部署,最后也只能以“苟且”“负心”来保住对方。
秘阁中,柳青萝几次想要离开。
奚玄用筷子扒着饭,笑:“你在怕什么?小鼻涕?”
柳青萝美丽妩媚的面容有一顿的窘迫,“你这人....也不怕隔墙有耳?可是你说的要捂住旧事!”
“现在多少人在查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查我不要紧....连累你怎么办?”
天知道她在席上见到举国文明的奚玄公子时有多震惊恐慌。
但她也看出对方失态了。
哪怕各自容颜打扮身份大变,她们还是一眼看出了彼此。
多少年了?
“不会,真正要紧的也就三波人。”
“谁?”
“陛下,岱钦.朝戈,我的祖父。”
柳青萝有点迷茫。
所以,这三人不要紧吗?
这不是当今天下最要紧的几个人吗?
奚玄吃完,撑着下巴,没有半点奚公子的端庄雅致,也没有面对奚为臣的凉薄散漫,只有年少时的顽劣跟恣意。
“是要紧,但你我没什么可失去的,倒是他们,各有顾虑....只要拿捏住他们的秘密,总能把局面稳住。”
“我说过你会没事,我会把你安全送出王都,就这些时日了。”
柳青萝不懂这些朝局危机,她只是习惯了对眼前人听话,“那你怎么办?你也能出王都吗?”
“能。”
奚玄伸出手,摸摸她的脑袋。
“虽然会晚一点,但你会看到我安全无虞的。”
“孩子会好好生下来。”
“你也会好好的,就好像我们三个人年少时说好的,会顺顺利利,吃好喝好睡好,不用每天担惊受怕,也能一直在一起。”
() “二狗子....”
早就没了。
柳青萝想说,但又不堪说,她也有不能跟奚玄提过去那些年的顾虑,一如对方也没提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奚玄公子。
奚玄:“没关系,给他立个坟,他变成鬼了也得来,不来就是毁诺。”
“你别说了,怪吓人的....他从小就爱装鬼吓我们,结果搞到最后是他最怕鬼。”
奚玄托着下巴笑,又看着柳青萝的肚子,虽然还没显,但的确有孕在身。
因为有孕,所以被要挟到王都当做贿赂一样送到她这个奚玄公子面前。
结果....
奚玄说了一句,柳青萝迷糊,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这人重复:“你要记住,以后不管谁来问,你只说....这是我的孩子。”
柳青萝呆滞。
“是奚玄的孩子。”
奚玄的手指盖住她的眼,轻声道:“别害怕,只要咬死了这一句,不管是谁突破我的庇护,到你面前,他们都不敢伤害你跟孩子。”
“人,只要有价值,命就能保住。”
“就还有将来。”
出了秘阁,王都街道上清冷孤寂,下了小雨。
马上的言洄很沉默,低声说:“公子,管家老报,老太爷身子越来越不好了,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奚玄:“今夜吧。”
言洄惊讶,但没说什么,正要带着护卫回奚府,突然!
杀手落下。
包围袭杀!
“敌袭!”
——————
负伤的奚玄步伐踉跄回入奚氏,言洄都快追不上她的步伐。
“公子....”
他看到公子的脚步一路滴血,直到进了老宅子。
“谁都不许进,滚!”
门一关,整个屋内的药味染上了血腥味。
奚玄转身,看着病入膏肓的奚为臣,一步步走近。
“祖父,听到外面的言洄殿下在做戏了吗?你说他有几分真假?生怕我伤到了,若是知道他的父王要杀他,要扶我上位,怕是今夜都不会这么护着我。”
奚为臣睁开眼,看着她。
奚玄:“今夜派来的刺客明面上是突狡那边的,其实是你派的,对吗?
杀了我,为言洄铲除后患,同时,您也已经把您当年捏造郑家通敌卖国的证据故意让他拿到,毁掉自己毕生的荣耀跟性命,拖上整个奚氏,也要为桁朝树立一位名正言顺的新君。”
“但那人,不可能是为女儿身又出身卑贱的我。”
“我还以为我们是一伙的。”
奚为臣:“我这么做,难道不该吗?可惜了,被你发现了,你又该如何?”
奚玄:“被我发现,也是你的计划吗?”
奚为臣缄默,奚玄笑,走近了,跪在榻边,“久病成医,何况我本就擅医,您这病,是自己吃毒,控制着死亡的日期
,派出的人也只是二流货色,根本杀不了我,这你不可能不知道,毕竟从小我就力大无穷,被你当做死士培养多年,那些部曲其实也算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所以这个计划一开始就会被我知道——你知道,所以是在激怒我,以为我会顺着这个计划假死遁逃,跟柳青萝远离王都,从此出局。”
“然后奚氏的大罪,您自己来背,不惜拖着整个奚氏去死。”
“对吗?奚国公。”
“您,这是要保我吗?”
她太聪明,也太了解他了。
这么多年,他教她权术,因为其聪明绝顶,太像自己后者是期盼的继承人,忍不住倾囊相授,于是在玩弄心术上,俩祖孙总是很容易就猜到对方的戏路。
像敌人,又像是战友。
“你把自己看太重了。”奚为臣刻薄道。
“为了国家,牺牲个把人不算什么,言洄的确也算是可以期盼的君主。”
奚玄:“那祖母跟其他奚家人呢?”
奚为臣木然:“跟你有关系吗?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我的孙子了,你身体内的血,有半分跟奚家,跟微生家有关吗?真正与你有关的只是柳青萝这样的卑贱之人....”
“你也时候滚了。”
奚玄静默,忽然挥手拍掉桌子上的茶碗。
药,洒了一地。
杯碗也碎裂了。
惊动了外面的护卫,但没人敢靠近。
言洄转身看着里面的烛火,眉头紧锁。
屋内,奚玄眼底赤红,拉开衣袖,露出雪白手腕上的黑线。
“跟我没关系?没关系你当年拿我当棋子顶替奚玄之后,为何要让那鬼医给我下剧毒以此来折磨我?”
“没有关系,你会狠心到利用我的体质将我跟那些死士一起培养?什么世家公子,毓秀兰芝,奚氏探花郎.....我再努力,你也从未想过让我走这条路。”
“为什么,不就是记恨我吗?”
“你查到了吧,当年我根本不是偶然出现在伶人园门口。”
“微生琬琰去办事,查她家族故人,车马过官道,遇到一群乞丐在那求饭食,她心地好,停下了,让下属给钱财,却在那些乞丐里面看到了一个故作打扮干净的少年人,怜惜之下,才知对方母亲弟弟病重.....不仅给了钱财,还亲自过去看望,结果,也就是在那条路上被几路人马伏击了,惨死其中。”
“本来按照计划,她不该离开主道的,就因为这次好心。”
“当年你就彻查其中变故,后来查到了那个乞丐是我,该多恨啊,但因为那时候木已成舟,要用我来蒙混桁帝,不得已忍着.....”
“奚国公,既然已经做了初一,为何在十五时要放我一马?”
“你以为我还能活多久?”
她指着自己手腕上的毒线,笑着,牙齿间却见了血水。
本来就毒发之期,将死之人。
她不懂这个死老头为何如此
。()
奚为臣看她癫狂,看她失态,看她毫无半点自己教诲的体面尊荣,但平静地看着,最后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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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确恨你,厌憎你,从未喜爱过你这般人。”
“甚至认为你是个不祥之人。”
奚玄笑:“那你还教我那么多,养虎为患?”
“你没发现每次教你的时候都让你带着书童吗?”
“其实是以你为幌子教导未来的天子,我对你,从无半点期待。”
“棋子就是棋子,让你脱身,也是利用你的心软——只要你活着,终究会在外利用跟周燕纾的关系替我护住几个奚家人。”
“养了你这么久,就是一条狗,也该派上一点用场。”
“奚玄,这是教你的最后一场阳谋。”
奚玄面无表情:“受教了,那你想过祖母吗?若你得罪,她根本不可能脱身。”
“她不会有事,陛下最不可能杀的就是她,毕竟是他母妃一族,且全族为抗当年战火而族灭,有丹书铁券,且从小哺育教养过他。”
“至于别的,看天意了。”
奚为臣笑,“我奚为臣逆天而起,扶持家族,让他们得享受荣耀这么多年,其实最后也依旧跟其他大氏族一般,起起落落,他们也该看清世态变幻。”
“倒是你,一旦身份败露,所有人都可以欺辱你,践踏你,其实,你骨子里应当是骄傲的,也能忍受吗?”
奚为臣看着她,“人是会变的,你年少时能忍,那是因为那时你不是奚玄,现在,当了这么多年的奚玄,也堪如此受辱?”
“听我的,今夜就诈死离开,如今这局面,你摆不平,因为羟族根本就不可能让你继续当奚玄成为桁朝太子,他们会不断利用你的身份跟凉王一脉的事做文章,掀起朝廷波澜。”
“让你消失,也是我为桁朝长远打算。”
“我死了,你也死了,奚氏灭门,言洄上位,成为太子,周家会与之联姻....这就是本来的计划。”
“你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我奚氏,陛下跟朝堂争取到了多年的稳定。”
“别的,毫无价值。”
多大的羞辱,全盘否定,奚玄却是靠近,静静看着他,最后轻声说:“那您有没有想过您扶持我这么多年,其实那些属于您的,都属于我了,包括这封密信。”
奚为臣瞳孔微震,枕头下的信被奚玄抽出,打开。
其中提到了——拢城,罗青。
查了这么多年的事,原来韩柏在坚持的事,他也在查,可惜韩柏死了,死前不知是否确定了这件事。
两个大老爷们,始终放不下被一个小姑娘辅助定当年大局的恩情。
他在想,当时韩柏得泼天荣耀时醉酒时的一句。
“大丈夫,当顶天立地,这荣耀该共享于罗青义士。”
“大义者,不该蒙尘。”
是啊,大义者,如今才知。
当知道奚玄就是罗青时,原本还能认
() 可奚玄的计划,打算牺牲她保全奚氏的奚为臣就全盘推翻了计划。
以身入局。
把人摘出去,回归她应有的安定生活。
什么天下,什么朝堂,什么恩怨,应该都跟她没关系。
可是....
奚为臣眼底红了,看着奚玄把密信放在火盆里点燃。
“你的计划.....”
奚玄松开手指,让密信掉落火盆,再从袖子里取出一颗药丸。
“您会死,死在我这个奚玄的手里,毒杀,我上位,成为奚国公,奚氏会被我掌控,言洄会因为我掌权而迟疑不定,有时候人心也是可以利用的,不然你以为我这些年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卑怯不甘的小王子,其实也是可以掌握在掌心的。”
“再拖延几年,这几年也足够让我安排好祖母跟其他奚家人了。”
奚为臣:“你留在王都,柳青萝那边....”
“柳青萝那边今夜已被袭击,火海之烈,她生死不知。”
“就当是我这个忤逆之辈肆意妄为好了。”
“祖父,我说过了,还是得按我的计划来。”
她把药丸塞进奚为臣的嘴里,“您太累了,天天跪祠堂,因为愧疚,连最爱的结发妻子都不敢一见,也不敢跟她吃一顿饭,我看着都难受,但我懂。”
“我也好愧疚。”
“怎么办,她最喜欢的儿媳妇跟孙女都是因为我死的。”
“她还对我那么好。”
“我怎么配?”
奚玄像是讥诮,“这些年,每一天我都在想如果我那天没有抱着卖身蛊惑有钱人给我母亲弟弟赚医药费,是不是就不会害了她?”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刚摆脱罗青这个身份,就把他们给害了。”
“就因为我像奚玄像她?”
“也许我那早死的爹说得没错,我是个丧门星,早该死了。”
“若非这个罪责,你以为我会管你们奚家吗?饭再好吃也不能够,她快死的时候,我赶到了,她看见我,其实是不放心的,嘱咐我了,让我为奚氏做解释,稳住陛下,她知道是自己的丈夫不轨,但她唯独不怨您跟祖母他们,就好像她没法去找言家报仇,不过,她最后也不放心她的儿子,也就是奚玄,提到了伶人园,我这才跑过去看看,结果,让你瞧见了。”
奚玄想起那天跪在这个毁容的贵妇人身边,后者断臂残肢,却朝着她笑,也用剩下的手臂抚摸她的脸,像是遗憾,像是忧虑,眼含泪水。
说,不怪你。
奚玄想着想着,笑了。
“其实我总在遇到一些好人,但你们这些好人,总是命比我都短。”
毒丸其实是甜的,毒素也足够让人安然昏睡,无痛死亡,奚为臣暗想这小混蛋果然是心软的,就这么要把他这个老骨头轻轻松松送走。
他也的确是累了,太累了。
这一局也太难破了,总要有人死。
他这么轻松死了,将来总有人是生不日死的。
以身入局的人,恐怕不是他,是这个被他教养长大的女孩。
罗青罗青,怎么那么难找?
他恍惚明白了。
柳青萝。
传讯的不是眼前人,是眼前人委托柳青萝,因为不是同一人,所以查找的路径踪迹是偏差的,总是对不上一块,所以,这么多年他才没能意识到仇恨着的棋子原来一直是在查的“恩人”。
“你,当年让柳青萝传密信,是不想自己背功,想让她得到庇护吗?”
“你为何,不自己....自己变强....再保护她....如果你那时候就被我们护住,可能...会好很多。”
是啊,如果当年做这样的选择,柳青萝的命运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当年她让柳青萝去顶替交密信,就是有这样的盘算,她自己却因为某些原因根本不敢露面。
但后者不知为何没有顶功,以至于....
她在韩冬冬那得知情况的时候,心中惊疑,再在前些日子瞧见后者成了名妓,内心之震撼。
这是她不能谋算的变故。
她也不能想象是什么遭遇让当年笨拙憨厚的小鼻涕闺蜜成了如今琴棋书画齐绝的第一名妓。
那定然是毁心灭骨的被迫跟挣扎。
人为了活下去,总是逼不得已,成长得越优秀齐全,却见过程之痛苦。
所以她成了奚玄,而小鼻涕成了柳青萝。
三人之一的二狗子却死了,惨死。
死在时代之中,死在保护她们的路上。
奚玄面无表情:“我有另外天大的罪名,哪怕是那样的功绩也会被全天下的人诟病判刑,您跟韩将军也护不住我,而且知道这个秘密的也另有他人,会被对方利用,只能藏起来。”
奚为臣:“是什么罪名....”
奚玄:“弑父,他把我卖进了乐园,又想做别的不义之事,挺该死的。”
奚为臣猛然睁大眼,奚玄却捂住了奚为臣的嘴巴。
“嘘,祖父,你也有被我吓到的时候?”
“别问了,早死早超生,知道得少,对您身体好。”
“再见。”
奚为臣陷入了昏沉,口舌中带着甜意,恍惚间才想起是曾经让老妻照顾小姑娘时,后者得知是女孩,特地在药汁里加了桂花蜜饯。
也是桂花味啊。
他忍不住伸手去抚眼前人发顶,微微颤,最终长长一叹。
闭上眼。
任由对方在自己脖子上故意掐出痕迹。
奚公,毙。
同时,知道一些秘密的人跟探子,包括羟族在朝内的内奸也都被暗杀。
口舌被拔掉,饶是桁帝意识到不对劲,却也再查不到关于奚玄这个人身份的真假。
她去刑部从来不只是为了替蔡寻找真相以及报仇。
另有目的罢了。
她是奚玄,也只能是奚玄,最多只能传她是不是帝王之子,但这个消息并不是羟族跟其他人乐于见到的,因为怕其真的是帝王之子。
一月后,奚玄继国公位,守孝完毕,拜相,权倾朝野。
几年后,奚氏被其不断打压,许多成员四散飘零,不断被暗杀,买不断被抹除痕迹,直到事情败露,下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