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独子前途金辉,后有官途岌岌可危。
他也许不觉得自己有错,所以在独子面前也一派清正。
“父亲,这个案子是否还有.....”
“带公子下去,近期,莫出。”
柳乘虚拂袖而去,但在柳缥缃眼红呼唤他父亲的时候,还是顿足回头看他。
那一眼,特别深沉且无奈。
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剩下了冷酷,宋利州冷眼旁观,暗道歹竹出好笋,也算这柳缥缃当年无妄之灾。
为之柳乘虚这些年如此作恶,是否受挫于此。
可是当年那件事中,最大的冤主、他的奚玄公子、那样灼灼风采的人物都没有回头的余地,其他人的死活,区区一个柳缥缃,他也不觉得如何可惜。
宋利州到底在儋州位高权重多年,哪里还有那么多慈软心性,很快抛开这两父子的事,想着之前罗非白最后留给他的话。
她不会,他也不会?
为何?
在司
法拿捏自己的情况下,儋州肯定无人能制衡柳太守,何况监察院已然出了问题。
所以.....莫非小殿下已经邀请上官介入?
何时来?
那自己恐怕在这几日内熬一熬,可不能让自己枉死在狱中,老吴那边也肯定不能动,不然被柳乘虚拔出萝卜带出泥.....
宋利州隐隐有了猜想,心下一定时,已随着柳太守赶到太守府府台正堂下狱,但!
柳乘虚上府门正阶,冷声道:“马上召集儋州所属官员,本太守今日就要急案提审。”
今日?不是放出消息是明日?
懂了,柳太守放出的假消息,为的是迷惑宋利州背后那些人,以及....罗非白。
恐怕这位柳太守也忌惮看似官职卑小但能力深不可测的罗非白,毕竟一个柳瓮就差点毁了局面。
蒋飞樽心中暗忖,忽见府台执事表情异样,支支吾吾的。
柳乘虚眉目冷厉,“发生了何事?”
执事垂首跪地,战战兢兢道:“禀太守大人,案件审查今日已经开始。”
已经开始?
是本官要开始没错,但你说的已经开始.....
柳乘虚下意识看下蒋飞樽跟明部头领两人,眼神之意是:你们程大人越俎代庖先行开始了?
蒋飞樽不语不答。
那头领倒是知晓这两人之间....疑惑间答:“来时程大人未提及此事,但也可能得到消息,未免被某些攀附贼人的官员用诡计干扰,既提前召集其他官员应急而审案吧。”
啧,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连着把罗非白拖下水。
可比蒋老大你厉害多了,难怪人家更得程院长倚重,明明论能力跟品级是蒋老大你更强。
林凌眼带讥讽,但给蒋飞樽的眼神也是在替他鸣不平。
因为暗部在这些年里,实则就是被程削拿来做脏事的,有些时候,他们自己都无力抗拒,可是在最早之前,他们接了这个案子,也是真心要为红花案以及后面祭坛案枉死的大量可怜女子鸣冤的,如今....依旧陷入官场那肮脏的争斗中,甚至其中还有同僚的介入。
怪让人心灰意冷的。
林凌的情绪,蒋飞樽知道,但投以安抚眼神后,偏头看向那扇紧闭的太守府府台大门。
他觉得有点奇怪。
但....柳乘虚估计也觉得有点异样,然一切疑惑开门就是了。
“开门,本官进去....”
门忽然自发开了。
门后拉开门的不是往日的门前府卫,而是黑衣玄甲的带刀将领,如沐血气,一身悍武。
而越过盘龙伫鼎立青铜中点焚青烟的正堂杀威庭,直达里面威严鹤鹤的虎豹悬挂审判正堂,在场大量儋州官员战战兢兢站着,如同被抽干了脊梁的软骨头,努力用那一点恐惧跟规矩抽吊着皮囊。
最前面,吴侍郎静默而立,他的对面,程削僵立着,他想砖头看向外面正门口站着的柳乘虚,给他一个比苦还难看的表情,但他不能。
没人敢转头。
唯有端坐在最上首官位上——那个往日柳乘虚才坐过,也一直提防着让宋利州坐上的位置。
它坐了一个人。
玄袍金蟒纹,一州虎豹之威完全压不住那一身英武孤势,坐姿孤正,手握案卷竹简,都没看任何官员,只翻着案卷,眉头紧锁,苍冷的指节在敲打桌面的时候,像是剔刀随时能掏百官心肺。
宋利州怔在那,柳乘虚面目迅速苍白,脸颊肌肉抽动了下,很快撩起官袍伏腰而下。
儋州两个上官,堪称卧龙伏虎的存在,在斗了这么多年后,终于在此时此刻取得了一致。
跪下,趴伏。
“下臣,见过太子殿下。”
什么!
后头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乌泱泱惶恐趴伏大片。
此时,一缕烟,一双眼,微抬,眼中纵横淡漠,握卷的手指合了竹简,将它缓缓滚成一卷。
卷滚似胖,但手指过于长,轻松就覆了它大半圈。
握盖着,似搭似覆。
也像是掌权覆了所有宵小争斗,不出掌心纵横。
“来之前,以为有青鬼。”
“现在看来不止是青鬼。”
“儋州,好大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