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甘,咬牙切齿道:“那就那么算了?今儿咱们可是丢了大脸!”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视线却瞥向盛拾月,她才是这群人的主心骨。
可盛拾月只是沉默,没有说话,众人也只能无奈作罢。
桌上的饭菜被一扫而空,酒加了一壶又一壶,众人心里不痛快,只能喝闷酒消气。
不知过了多久,盛拾月摇摇晃晃起身,挥手推开想要搀扶的人,脚步虚浮地往外走。
这里头,她最郁闷也喝得最多,一肚子气和酒水将肚皮挤得鼓起,泛蓝的眼眸没个焦距,只能勉强往前走,刚到楼梯口,就瞧见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站在那儿,仰头看着四楼。
“你在哪儿做什么!”盛拾月不禁大喊一声。
吓得潘玄一激灵,连忙转身堵住盛拾月的嘴,小声求饶道:“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别被上头听见了。”
盛拾月有些昏沉,一把将潘玄的手拍开,醉醺醺就道:“你搞什么东西?”
那潘玄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压着声音道:“我刚才上去了一趟。”
“哦?”盛拾月抬了抬眉头。
“我发现那些人在灌宁清歌的酒,”潘玄看了下两边,低声道:“我就寻思着买通小厮,将宁清歌壶里的酒换成鹤年贡酒,反正都是他们灌的,到时候责怪起来,也没有人想得到酒壶里的酒被换了……”
这鹤年贡酒可十分厉害,算是大梁最烈的酒之一,一壶下去,成年乾元也得醉一天。
盛拾月眉头一皱,就道:“已经送上去了?”
潘玄结巴:“还没……”
盛拾月冷哼一声,随即就踹了她一脚,骂了句:“瞎胡闹。”
她虽然讨厌宁清歌,可宁清歌也是少有的、一心为百姓的好官,哪里能任由她这样被其他官员欺辱?
说话间有一小厮端酒而上,看着是要往四楼去,盛拾月转身一拦,随手就掏出个金元宝,往小厮怀里塞。
“九殿下这是……”那小厮又惊又喜,无措地看着盛拾月。
盛拾月醉得厉害,只能单手扶着栏杆,含糊道:“这是给宁清歌的酒?”
“是、是宁丞相的,”他有些忐忑。
“去换成甜米酿,”盛拾月又补充了句:“之后给宁清歌的酒,都换成甜米酿。”
这甜米酿虽也是米粮发酵而成,却只有些许酒味,就连寻常小儿都能吃几碗,一点也不醉人。
那小厮神色变化,最后还是屈服在怀里的金元宝下,忙道:“小的知道了。”
盛拾月摆了摆手,驱赶他快去。
那潘玄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结果盛拾
月抬脚又是一踹,直接把她的话全部堵住。
再晚些,喧嚣削弱,酒席散去,众人分别被自家侍人扛上马车,长鞭挥起时,车轮滚动,逐渐远去。
而其中最奢华的一辆马车,却不曾驶向府邸,反倒绕了个圈,停在樊楼后门。
“殿下,”驾车的叶流云有些不解,回头看向车厢。
而车厢里头的人却不解释,晕沉沉倒在柔软靠垫里,连眼帘都不曾抬起,只道:“停着。”
叶流云无奈,就连前头的马都扬了扬蹄子,表示不耐烦。
夜色更浓些,许久无人走出的后门终于传出动静。
缓过来些许的盛拾月,掀开车帘,眼看着一个又一个人走出,直到那道青衣身影走出。
那些白日围绕在她身边的人,似乎在想送宁清歌回府,却被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只能无奈离去。
盛拾月刚刚松了口气,却瞧见没有一辆马车接走宁清歌,她眉头顿时皱起。
这宁府的侍人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提前安排辆马车等候。
眼看宁清歌走下台阶,一副要独自步行离开的模样。
盛拾月抿紧唇角。
那人好像不知后头有人在看着自己,脚步越发虚浮,连个直线都走不了,歪歪斜斜的,差点撞在柱子,看得人心烦不已。
这宁清歌未免也太过自大,一个酒醉的坤泽也敢在外面乱走。
盛拾月眉头越来越紧,最后还是泄气一般,喊道:“追上去。”
片刻之后,盛拾月跳下马车,将醉醺醺的坤泽搀扶上马车。
须臾,停留许久的马车终于重新跑起,停留在她每次都要刻意避开的宁府。
宁府门外,南园焦急等待,却见到自己的主子被九殿下扶下马车。
她心中一急,连忙上前去扶,而那九殿下也和摆脱个烫手洋芋似的,急急忙忙将宁清歌丢到她那边。
“你!”南园那时还不知宁清歌对盛拾月的心意,还怕这纨绔家伙对自己主子做什么,又是担忧又是气。
可盛拾月却转身就往马车里跑,像火在后面烧一般。
南园瞬间冒出了千百个猜测,甚至急得想大声喊人,可她刚刚张了张嘴,就被人揪住衣服。
她茫然低头,只见刚刚还昏昏沉沉、完全站不稳的宁清歌,现在已经站直身子,清醒眼眸之中,哪有半点酒醉的神色。
南园难得懵住,呐呐道:“大人……”
宁清歌却神色如常,随意拍了拍衣衫,就道:“辛承他们还在樊楼外等我,你派人将他们叫回来。”
话毕,她径直往前,稳稳当当地踏上台阶。
南园眨了眨眼,又回想起九殿下方才慌慌张张离开时,似乎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颈……
那处好像有点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