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事少,宁清歌与盛拾月早早处理完公务,将盛欢意丢到叶危止府中,偷得半日闲。
——啪!
白玉棋子落于棋盘之上,石与木相撞,发出清脆响声。
斜坐在左侧的盛拾月,一手杵着脸,一手落在旁边棋盒中,将里头棋子抓得作响。
对面的宁清歌也不催促,只静静看着盛拾月思索。
旁边点燃的香炉冒出缕缕白烟,将香气散开。
盛拾月无心品鉴,捏起一墨玉棋子,犹豫着往棋盘上放,还没有彻底放下又停在半空,思索片刻,又原处放下。
反倒是宁清歌干脆,见盛拾月落子,直接取出白子往棋盘放,像是早就意料到盛拾月会下何处。
对面那人见状,心里头就更虚,再看棋盘局势,这才反应过来,自个已经掉入宁清歌的陷阱里,再无生机。
“你……”盛拾月很是不甘,这从开头到现在,她已经输了两回了,俗话说事不过三,宁清歌怎么也不知道让一让她。
她心念一动,就忍不住耍起无赖,伸手就去取之前落下的棋子,嚷嚷道:“我下错了,重来。”
宁清歌哪里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伸手一拍,打在盛拾月手背,毫无威慑力地斥了句:“落子无悔。
盛拾月才不管这些,所谓的拍手,半点力度都没有,像是轻轻碰了下似的,盛拾月那么细腻的皮肤,愣是一点没红,如此温柔的态度,助长了她的嚣张,不仅没有停下,反倒直接抓回自己的棋子,再反手将宁清歌的棋子丢回棋盒。
那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拖沓,都不知在心里想了几遍。
“我刚刚下错了,现在重新下,”她理不直气也壮。
对面人无奈,向来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温声斥了句:“无赖东西。”
自登基后,盛拾月脸皮越来越厚,不仅不以此为耻,还觉得这就是默许了,眼睛一弯,笑着就道:“我不管,我就要重新下。”
宁清歌抬眼瞥她一眼,最后还是纵容。
只可惜宁清歌的退步,没有换来盛拾月的适可而止,她这人就是这样,最懂得怎么样恃宠而骄,怎么样得寸进尺。
这不,当着宁清歌的面就下到她之前下的位置,将这个小小陷阱彻底堵死。
“我下好了,你重新下吧,”这人眼眸一抬,很是得意,之前淡去的孩子气,又在眉眼间晕染开。
宁清歌定定看她一眼,最后又单手捏着棋子,落在别处。
那盛拾月本来还在沾沾自喜,感慨自己的聪明,可在下一秒,她又僵硬住。
只见那棋子落处,与周围棋子相连后,看似毫无关联的棋子变作阵。
没有比之前好半点,甚至会让盛拾月输得更惨。
黑棋与白棋交织的棋盘刺眼,盛拾月气得抬头,恰好撞见宁清歌投来的一眼,好像在说我已经饶了你一次,现在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好气人。
盛拾月咬了咬牙,竟伸手将宁清歌的棋子一丢,再抓了一颗自己的黑子,直接压在空缺处。
这下更过分了,就连虚假的借口都没有了,明晃晃地耍无赖。
最关键的是,她还一点愧疚感都没有,眉梢一扬,不仅没有一点心虚,甚至装模作样地催促:“你看我做什么,专心下棋啊。”
幸好,盛欢意跑到叶危止那儿学骑马了,若是趴在旁边瞧着,必然要和她的无赖母皇学,甚至还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想到那个无比顽劣的家伙,宁清歌微微皱眉,只是还没有来不及细想,又被盛拾月催促:“快下啊。”
宁清歌只能瞥她一眼,便又取棋子落下。
盛拾月紧紧盯着她的手,直勾勾看着宁清歌下在何处。
这一棋虽不如之前致命,但也有个小陷阱,一旦与周围相连成型,十分棘手。
她当即伸腿一踢。
执棋的手落在半空,宁清歌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相对于盛拾月一腿盘起,一腿伸长,穿过矮桌,压在宁清歌膝盖的嚣张姿势,宁清歌坐得十分端庄,跽跪于木榻之上,脊背挺直,即便是教授礼仪的嬷嬷也挑不出半点毛病,只能将那只踩在对方膝盖的腿揪出来,强行扣个一两分。
宁清歌停顿了下,又准备往下落。
盛拾月又一蹬。
力度虽然不重,但实在让人无法忽略。
宁清歌再放。
盛拾月再蹬。
那颗停在半空的白子终究还是绕弯到别处,落在棋盘最边缘的一角,沦为最无用的一颗废棋。
盛拾月这才笑起,明知故问地冒出一句:“宁大人怎么会下那处?”
欠得很。
要是换做叶危止,早将棋盘一掀,开始收拾这个无赖玩意,但可惜面前人是宁清歌。
盛拾月如今的嚣张,有三分之二都是她惯出来的,这苦果也该她受着。
既然有了宁清歌的一退再退,接下来的棋局就变得简单,但凡哪里不如盛拾月的心意,她就往宁清歌那里踹,暴君也不过如此。
棋局就这样被扭转,完全倒向盛拾月那边。
盛拾月笑得眼不见眼,正得意洋洋时,却突然感受到脚踝传来一阵痒。
视线往那边挪,只见宁清歌不知何时束住她脚踝,指尖划过肌肤细腻处。
盛拾月下意识往回缩,可是之前嚣张太过,她半边身子都从矮桌下,探到宁清歌那边,踹对方是方便了,可想往回收就麻烦了,尤其是在对方还握着自己脚踝的情况下。
这人终于意识到不对,下意识就讨饶道:“宁望舒。”
刻意拖长的语调显得可怜兮兮的。
果真是皇帝了,那怕是勾栏唱戏的,也没她那么会变脸。
宁清歌没说话,指尖轻勾,触碰在脚踝凸起的圆骨上。
盛拾月瘦得很,即便被精心养了那么多年,也难长几斤
肉,以至于脚踝都纤细得很,皮贴着骨头,隐隐可见的莹白,像块温润的暖玉。
覆着薄茧的指尖滑动,勾起一阵阵痒。
盛拾月这人娇气,疼也不行,痒也耐不住,这还没有几下,腿就曲折,想方设法地想躲。
对面那人怎么可能放过她,虎口回缩,将人束得更紧。
“痒……”盛拾月忍不住出声,挣了挣腿脚,又喊道:“宁清歌。”
几年过去,盛拾月自然有所所长进,起码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死倔,当又一次酥痒泛滥时,她立马央求道:“我错了,我不闹了。”
若是之前,她还得再死撑一段时间,现在已经能立刻认错了。
“你赢了你赢了,”盛拾月直接认输,输三把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那人却不见停,低头垂眼,不肯看盛拾月一眼,好像打定主意要让她受点罪。
盛拾月被痒得蜷缩,撞到矮桌,将棋盘打散落地,发出噼里啪啦声。
“痒得很!”盛拾月忍不住再喊。
抵在骨头的手一顿,再往上探。
因今日休息的缘故,两人都穿得宽松,轻易就能探入其中。
从圆骨往上,再到小腿,指尖与掌心的薄茧掀起的感受,如密密麻麻的细网散开,将腿脚笼罩。
直叫人动弹不得。
盛拾月被撩///拨得受不了,突然一挥手推开矮桌,直接扑向宁清歌,既然退让不得,那就直接压到宁清歌怀里。
反正她就是个不讲道理的无赖。
那人似早有准备,张开怀抱就将人抱住。
“娇气包,”她像是在叹气一般的开口。
话音落下,她低头抬手,曲指抚过盛拾月眼尾,不知何时冒出水雾,与绯红眼尾相衬,看起来可怜极了。
盛拾月偏过头,躲过她指尖,不甘心地嘀咕了句:“你让让我怎么了?”
刚刚还在求饶,现在又硬气起来了。
宁清歌声音柔和,哄道:“怎么没有让你?”
“怎么就让我了!我不过就耍了个赖皮,你就这样!”盛拾月气打一处来。
“那是不是你主动要求要下棋的?”宁清歌声音依旧柔和,却带着循循诱导。
那人一愣,方才的气焰消散一半,很是心虚道:“好、好像是我,那你陪陪我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