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栏处跑,低着头往下看。
为首那人身穿宫中服饰,身后是穿着轻甲的御林军,正行色匆匆一处赶。
有人眼尖,瞧见为首那人怀里的匣子,直接点出:“这是陛下有旨啊?”
其余人连忙点头,心里疑惑得很,不知是什么旨意,竟摆出那么大的排场,连御林军都跟着一起赶来。
好奇之下,众人皆掏出银两,央求站在酒楼旁边的闲人赶去打探,不一会,那人就赶回来,大声喊道:“陛下又封宁清歌当丞相了!”
“啊?!”
众人瞪大眼,连手中酒碗都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
景阳元年,四月。
宫中樱花正盛,浅粉色花瓣被风一吹,便如雨洒落往下,落在驻足不前的女人鬓角。
她看起来消瘦了不少,本就精致的五官轮廓越发清丽,身穿的紫色仙鹤圆领官袍宽大,腰间的十三跨金玉带也往下坠,只有凉薄矜雅的气质不减,虽立于初春,却若翠枝积雪,冽而惹人怜。
又是一阵风吹过,掀起衣角,鬓间的花瓣也随之摇晃,几欲往下坠,正当它再也坚持不住时,女人抬起手,宽袖下的手细瘦苍白,就连腕间的青色脉络都能清晰瞧见,更别说薄皮包裹着的莹白骨节。
指尖捻住花瓣,带起的青丝起又落。
宁清歌低垂眼帘,如墨玉的眼眸定定凝视着那细碎花瓣,不曾落泪,也没有其他言语,却觉悲伤清寂。
不知停留了多久,宁清歌终于松开手,在下一次春风拂过时,将樱花放走。
她这些日子常借着公务入宫,故意绕路,在此逗留。
也是奇怪,她当年日日在宫中时,天天都在想方设法地逃离这儿,如今却贪恋不肯离去。
宁清歌试图勾起唇角,可没有一瞬又抿紧,终究难以假装下去。
自那日和离后,她便搬回宁府,小九初登基,很是忙碌,天天脚不沾地,寝宫中的烛火,常常至天将明时才熄灭,而她也不得闲,身处要职,总得竭力为君分忧,日日埋首案牍间。
若不是有人突然提起宫中的樱花开了,她都不知春季已来。
思绪落到这儿,宁清歌轻轻吐出一口气,想到还没有处理完的公务,便打算转身离开。
可正当此时,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宁清歌身子一僵,身体比脑子更快,直接快步躲闪到一边。
而来人却没有察觉,仍如常往里走。
她声音有些不耐,像是在压着火气,极力平稳中又透露一丝无奈,说:“小姨你就别担心了,朕的身子有太医院盯着呢,日日补药没见停。”
她话音一转,又道:“朕真没有半点心思与你闲逛,书房里那群人还在等着,太女一案本就有疑,为何要因先帝名声而遮掩,朕想派人查明又有何错?”
提到这事,她更是气恼,斥道:“朕只是想派人重修太女庙罢了,废得了多少银钱?大不了从朕的库房里出,他们凭什么
拦朕?”
旁边的叶危止终于开口,却没有回应盛拾月,反而道:“我让你陪我出来走走,你怎么那么多话?”
“怎么,你当了个皇帝就看不起小姨了?当年你闹着去勾栏的时候,我可半句话没说,直接就带你去了。”
叶危止声音无赖,盛拾月也毫无办法,只能道:“今日事情繁多,要不改日,改日朕再陪小姨好好逛逛?”
“繁多繁多,这半年你天天说这话,我从秋天等到冬天,雪都化了也没等到你有时间。”
盛拾月无奈,又不好与之争辩,只好跟着往前,心里还在盘算着政事,一刻也不曾停歇。
叶危止斜眼一看,当即就打断道:“难得出门走走一趟,你就别想那些东西了。”
“小姨……”盛拾月重重叹了口气,不知何时皱起的眉头,已多了一道凹下去的竖痕,很是明显。
叶危止看得心烦,扯着她的袖子就道:“你闲一会又如何?又不是什么事情都要靠你解决,否则你养那么多官做什么?”
她本是想劝盛拾月休息片刻,可那人却被最后一句话吸引,又喃喃自语道:“对,如今朝中多个岗位空缺,得快些科考,招纳人才。”
“说起来,那国子监的张云山倒是有些能力,上次朕将她和萧景唤来,替朕处理……”
“盛小九!”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危止打断,如此放肆的举动,吓得后面跟随的侍连连跪下。
可叶危止却没有恐惧,如今在大梁,也就她能这样和盛拾月说话了。
她加重声音,喝道:“你就不能把你的那堆公务先放一放?”
盛拾月站在原地,脸上闪过无可奈何的挣扎之色,最后还是重重叹了口气,挥了挥袖子,道:“你们先下去,朕和武安君在这园中闲逛一会。”
侍人连忙称是。
叶危止终于露出些许满意之色。
而躲在树后的人偏了偏身,将衣角藏得更加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