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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北镇抚司事务繁多,更别说宁清歌已连休两日,于是将叶流云等人送走后,宁望舒来不及将盛拾月送回府中,便已中途离开,赶至府衙忙碌。

直到申时,才得脱身回府。

人刚踏入府内,就招手令侍人上前,问道:“殿下如何了?”

那侍人行了个立,而后摇头叹气道:“殿下还在难过呢,和小荷花待在池边回廊里,已经有好一会了。”

宁清歌眉头皱了下,便往大步往那边走。

刚至回廊,便可透过白纱帘,望见里头情形。

那祖宗正倚着摇椅,和小荷花排排坐,一大一小低着头,双手捧着个有些焦黑的圆饼,表情都恹恹,时不时啃两口饼,又因为饼太硬,啃不下来后更惆怅。

宁清歌本有些担忧,结果却被逗笑。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在为叶流云、叶赤灵的离开而难过,还是为了饼太硬而痛苦。

“殿下,”宁清歌往前走了几l步,开口喊道。

盛拾月抬眼看她,哼哼两声就表示回应。

小荷花乖些,站起来喊道:“夫人。”

“都让你喊姐姐了,”盛拾月抬手就去戳小孩的脸。

也不知道这家伙和谁学的,总是规规矩矩的,完全带不偏。

小荷花偏头看她,当即就喊了声:“殿下。”

也就是嘴上规矩,实际一身逆骨。

盛拾月撇了撇嘴,伸手去拽宁清歌,直接将人拉到身前,要她侧坐在她腿上。

宁清歌自然不会反抗。

摇椅摇晃了下,又被盛拾月用脚蹬住,没拿饼的手,十分熟练地往对方腰间一揽,半边身子都压到宁清歌这儿,蔫蔫道:“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宁清歌并未回答,反而看向她手中的饼,问道:“这是?”

提到伤心事,盛拾月和小荷花齐刷刷叹了口气,又把头低下去,要哭不哭的,看起来十分可怜。

宁清歌不明所以,只道:“这饼看起来有些干硬,殿下还是少吃些,以免积食难受。”

盛拾月捏了捏手里的饼。

她往日最是挑嘴,就连最寻常的米饭,都是千挑百选的精米,更别说旁的,若是觉得味道不行,再饿都不肯咬一口。

可看那饼,外壳发焦,里头看起来也不软,唯独能夸的是外面的花纹,还算清晰,勉强能看出是个月饼。

“不行,我得吃完,”盛拾月摇了摇头。

小荷花终于为她解释,说:“这是赤灵姐姐学了几l日才做出来的月饼,本来打算在中秋夜那天端出来,给我们品尝。”

听到熟悉名字,盛拾月眉眼一塌,更难受了。

宁清歌摸了摸盛拾月的脑袋,表示安抚。

小荷花只当做没看见,又道:“但赤灵姐姐怕自己做得太差,让我们吃坏的肚子,就没有拿出来。”

怪不得这两人现在抱着月饼啃。

宁清歌无奈,手落在盛拾月颈后,温凉指尖轻轻抚过她骨节。

说完,小荷花又啃了一口月饼,她这几l日刚开始换牙,门牙、犬牙都空荡荡的,只能用剩下的几l块牙,艰难地磨出一点渣。

有点滑稽的好笑,又有点心酸。

她年纪还小,往日都是跟着叶流云、叶赤灵睡,和她们两人晨起习武,到点送至学堂,久而久之,关系自然好。

因此事,她昨夜还哭了许久,叶流云、叶赤灵怕她再难过,今早送行时,还特地不吵醒她,悄无声息就离开。

“赤灵姐姐的手艺真差,”她可怜兮兮地抱怨了句。

旁边的盛拾月附和着点头,然后两人同时咬了口月饼。

旁边池塘全是枯枝残叶,在水面留下参差不齐的影,亭上架起的竹筒有水流淌,顺着竹筒小孔往下,形成一道清凉雨帘。

摇椅摇晃些许,发出尖锐咿呀声,旁边的粉裙小孩皱着脸,将月饼放下。

旁边的盛拾月身着浅色道袍,抱着身穿绯色官服的宁清歌。

三人模样都极好,站在不远处望去,便觉得这一幕像副精心打磨而出的画卷。

不过很快,小荷花就站起来,拍拍手就看向盛拾月,问:“殿下要喝蜜水吗?这月饼太干了。”

盛拾月下意识点了点头,又摇头,说:“叫其他人去拿就好。”

小荷花叉腰就道:“不行,流云姐姐和赤灵姐姐说了,她们不在的时候,我要照顾好你。”

她说完就跑,生怕盛拾月拦她一样。

而盛拾月呢,心里头更难受了。

她抱着宁清歌,就往对方怀里埋,又闷闷道:“我想她们了。”

到底是从小粘到大的朋友,又不是孟清心那种胡闹之后还回来的,南疆既路远,又战事不断,归期实在难以评估。

“想谁了?”宁清歌突然提问。

盛拾月不明所以,仰头看她,泛蓝的眼眸透着股幼猫似的可怜。

宁清歌眉眼柔了又柔,本打算说出的话语在舌尖绕了几l个弯,而后又止住,拿起帕子,在她唇边擦拭,无奈嗔道:“脏东西。”

盛拾月正难过着呢,心里虽知宁清歌并没有责骂自己,可眼眶却红起,现在脆弱得很,经不起半点打击,尤其是最亲近的人的责骂。

“宁清歌!”她扬起声调,没有半点威慑力的生气。

另一人自然不会忽略她的情绪变化,连声道:“好了好了,不说你了。”

“我错了,嗯?”

她道歉得极快,可耐不住那位祖宗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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